“看来老话说得对呀，”刘丰收突然感慨起来，语气中却透出淡淡的自得，如同骑驴人看到身后的担柴人一般，“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来会打洞，我们一伙委培生而已，就莫要去幻想什么大大的理想，打下什么大大的疆土，那都是些才华撑不起的野心，最多也就如陈胜吴广一般黄粱一梦，茶余饭后的笑话罢了！”

这话刘风和李为可不爱听，但也没必要与一个病人争执，况且，按照现在的状况，确实也没啥好争的，就目前这些打下的这点财富，或许还不如承了福荫的那几个广东同学家的一栋楼。一旁的孙大钜眼神左右飘忽，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刘丰收还在那感慨个不停，只是此时语气中却变得很是伤感：“一转眼毕业都十四五年了，想想仿佛就在昨天，人呐，这一辈子太快了，再一眨眼，说不定已是白发苍苍、垂垂老矣，”他深深叹息一口气，留恋又忧伤的使劲看了看周围一切，似乎想把它们装进自己心里，“所以说，人这一生到底要活个什么？挣钱又到底是为了什么？眼睛一闭，什么都和你没关系了，诶！！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风流趁年华吧。”刚说完，几个身材妖娆的娇美女子嬉笑从四人身边经过，浓烈的香水味扩散开来，如同荡漾在心湖里的那一圈圈涟漪，夜色竟莫名有些撩人。

“好！丰收兄说得太太了！”刘风刻意摆出副豪爽的模样，大马金刀仰头哈哈大笑，这是他最喜欢的样子，可以用来掩藏起眼神深处高涨的欲望，“来，今晚我们就趁一把年华，痛痛快快干他娘一把，哈哈！”

这话让孙大钜激动得不行，赶紧凑过来，浑身颤颤嗦嗦指向附近的一栋酒楼，使劲压抑住自己的亢奋，哟哟嗬嗬说到：“诶，几位哥哥，哪家就有。”

刘丰收摇摇头，还是很低落：“我就不了，现在去那可就真是脑子让驴踢了，想想我这辈子，酒该喝的也喝了，烟该抽的也抽了，女人该见识也都见识过了，应该也值了。真要说有什么遗憾，就是没有见识过搂院的样子，当年刘风带那老头到我那玩，听他讲得绘声绘色，我想那应该很好玩吧”。

“别担心了，只是做个大点的手术，被你说得生离死别一样，这情绪可不好，你得调整过来，”李为出言安慰到，然后内心里莫名也有些燥热，接着嘻嘻哈哈开起玩笑，“至于搂院我们就先给你探探路，你呢就先好好养着，等到时候康复过来，我们就为你办一场盛大的搂院仪式，万一你体力不够那就手瘾来凑吧，哈哈！”

那一头，不

知道典故的孙大钜正认真向刘风请教，听完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身体上的欲望，问刘风要了点钱，一溜烟小跑到那栋酒店里。屈辱、不甘、忿忿、失落、冲动的欲望、得不到的渴求等等情绪，在他焦躁的心里挣扎、翻滚、扭曲变形，小姐处私乌黑发亮，那一刻，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曾经的梦想，多么的深邃又迷人，浑身战栗、激动不已，忘情的低头舔下去。

这边，三个人嫌弃瞟一眼走远的孙大钜，接着谈自己的话题。“你在公司的股份，打算怎么处理？”刘风问到。

“我想把它退出来。”刘丰收回答到，关于这个问题，他应该思考过很久，没有犹豫。

“其实你也可以留着，”刘风劝到，因为他一直都有大大的梦想，要打下个大大的疆土，他总觉得自己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我们今年总体做得还不错，随着我们更加深入市场，以后会越来越好。按照我的预计，现在才只是这一波行情的开始，后面肯定会更好，而且资金量多一点，我们的操作手法就可以多很多，比如拉尾盘、抢帽子之类，基本上都是十拿九稳，所以，我认为你留下股份，后面肯定会比现在多很多。李为，你说是不是。”说到最后，刘风冲李为喊了一句，意思是想他也能帮助劝一劝。

李为对于这个事着实无所谓，一是自己没想过要成为风云人物，二是现在基本上都是刘风在操作，而他的操作也就那么回事，跟自己也没多少区别，甚至有时候还不如自己，只是自己懒得和他争罢了。心里虽是这么想，但明面上的话可不能这么说，脸面上的团结还是要的：“是啊，刘风说的有道理，你看呵，股市其实就是个资金市，只要钱越多，求大于供，自然就越火热。这几个月股市成交量每天每天都创新高，而且资金渠道也越来越多，光配资方式就新冒出很多种，从银行、信托、民间等等都在往股市里涌，水涨船高，那还得可劲涨呢”。

“你们说的这些我理解，”刘丰收点点头表示知道，低头沉默几秒钟，想想该怎么组织语言，“医生特意交代过，脑中的肿瘤无法全部清除干净，手术康复后也只能静养，说得好听点，下半辈子就和花花草草作伴了，”他突然抬头笑了笑，有些凄凉，“钱多钱少对我来讲已经没有多大意义了，万一手术出现什么问题，这些钱留给老婆孩子，也算对她们有个交代。我偶尔也会想，其实李为一个人那样也挺好，生活啊，简单轻松或许就是最大的福分。”李为哈哈大笑，装出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脑海里却忽悠闪过许多人的影子，

老老小小，或清晰或模糊，莫名有些慌张。

“如果是这样，你更应该把股份留下，老婆孩子将来不是更有保障嘛。我的人品你应该相信，肯定不会昧了你的钱，况且还有李为在呢，他肯定也会想住你的，这点你要绝对放心。”刘风还在苦口婆心相劝，不知是为了他心中那个大大的梦想，还是为了他自幼培养的大义凛然，或许他已区分不清两者，更或许他一直都自认为振臂一挥，应者云集，打一个大大的疆土就是对朋友乃至社会的义气千秋。

“我也知道你为我好，但你不明白我的意思。这几天我一直在想，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很多器官都可以更换，总有一天我们的身体会像机器一样，可以一个个零件全部更换，说不定那就是永生。但我禁不住在想，我们究竟活的是这个身体，还只是这个记忆。我已经没有什么想法了，包括对钱也是一样。我只想安安静静过下半辈子就算，无论是手术也好，还是以后的生活也罢，够用就好，平安是福。”刘丰收有些心烦，耐住性子解释。

“既然你不害怕冒险，那这样呗，你这些股份就算借给我们，每年给你算利息，这样你也有个稳定的收入，我们争取多赚点，到时额外再给你点，你好我们也好。”刘风继续劝说到。

“我怎么可能会要你们利息呢，那我成什么了，”刘丰收眼中闪过一丝不快，声音中有些发恼，“哎呀，你这人太犟了，怎么说都不明白呢！”

刘风一听，又想张口坳下去，因为这与他的想法不同，而他习惯了要坚持自己的想法，排除万难也要达到自己的想法。一个极度自信的人，从褒义词来讲叫执着，从贬义词来讲叫自负，冰炭两头无非只是以结果来衡量。

李为一看，赶紧和稀泥，先笑笑对刘丰收说到：“我觉得你的想法挺好，不过刘风的想法也没错，毕竟每个人的角度不同，处理问题的方式也就不同，他就是这个脾气，你也别往心里去，你现在重要的是调整情绪，好好应对手术，”然后又转过脸对刘风说话，“你也是，都这个节骨眼还跟他争，我们股本多一点少一点差别其实不大，大不了多去配点资就是，我们现在可是优质大客户，那些求我们借钱的人整天混在我们办公室里喝茶聊天。而且等丰收他康复后，说不定又有新的想法，到时候重新加入就可以了呗”。

“话不是这么说，那可完全不一样。”刘风一听，跟住烦躁的央唤一句，不过也没有再说下去，使劲看了刘丰收一眼把头转开，叹了口气，脸上的神情很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