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这是太久没打，手艺都生疏了，”小姑父调侃了一句，靠在他身后的杨洁也跟住笑起来，“就是就是，妈妈要打就好好打，输了我们可是不给你付账的”。

“还要得了你的钱哦，你能养活自己我就谢天谢地了，”李小姑翻了翻白眼，嘲笑几句。杨洁羞红了脸撒娇，小姑父赶紧打圆场：“我们不听妈妈瞎说，人家女儿今年又进步了很多，都会帮我一起去打货了，是吧”。

“姑父的厂子情况怎样？”李为笑嘻嘻的转头问到，突然想起一些其他事情，又补充到，“诶，你们不是去年在二明哥哥那开了个店吗，怎么样？”

“厂子去年底就关了，做了几年一算，赚到的钱全在欠账里，这不今年这边主要工作就是要账，跟挤牙膏一样，人都会烦死，”明明是件不开心的事情，但他们一家三口脸上却很是开心，小姑父接着往下说，“那边的生意不错，一个月利润有两万多，当真是想都没想到过，我们开的还只是精品店，就是卖点小礼品、圆珠笔之类的，半个月打一次货就好了”。

李小姑也笑呵呵的在旁边补充：“黄二明的第二个店都快装修好了，再有两个月就开业，当真不得了，不得了哦，我们这边的亲戚还好点，就我在他超市里弄了个专柜，他两口子那边的亲戚基本上全在他那赚饭吃，一到饭点的时候，几十个人哄哄吵吵，热闹的不得了，呵呵，”说着到又把话题扯回到王文辉身上，“你在看下你，哎！听我一句劝，好好过日子才最重要”！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这谁说得清呢，”王文辉还是带了他们家传统的观念，很是不服气，其实别说是他了，就是李为心里也像火苗烧般嫉妒的不得了，‘一个专柜两万多，两个专柜就五万，开多几个…哎！这个黄二明，还是不念我家的旧情…气死人’，那边王文辉又冷哼了几声，然后眼珠一转笑嘻嘻的问细姑，“他还不是全借的钱，万一出点什么不就什么都没有了，听到你也有借钱给他，借了多少，几分的息啊？”

“有借一点点，不多不多，”中国人对钱向来都很隐晦，连自己的儿女都不肯坦诚，何况是外人，李小姑打哈哈想回避这个话题，只是王文辉又追问了一遍，于是更加无奈的含糊回答，“我家哪有多少钱借哦，大头不都在欠账里，他那的利息从1分多到两分多都有，我这还好点，他那边的亲戚个个全是两分以上的息钱，反正有多少他都借，”说到这隐约叹了一口气，有些迟疑，也有些自我打气的意思，“他的超市生意好得很，每天至少都有几十万的流水，最高峰得过八十多万一天，再说，他借钱都是投到新店里，等新店一开，生意还要好，肯定没啥问题，我想，按照现在的情况基本上没有问题”。说着说着又强调几句，坚定自己的信心。杨洁此时又开始附和起她妈妈的观点，不断穿插些关于黄二明怎样怎样厉害的话。

小姑父带着奇怪和轻怨看了她一眼，李为心中闪过一丝明悟，或许借的数额还不是如她所说，而是大到两口子都产生矛盾的地步。小姑父抽出一张牌，看着李为带些询问的意思：“你不是做房地产的吗，你说现在房子能不能买？最近房价涨得厉害，有些人说还会涨，有些人说会跌。我们是有想法等这边要账要得差不多就搬到黄二明那边去，如果房子还会涨，我们就买得过，也省得租房钱，如果房价不会涨，那我们就等等看，手上的钱也可以做点别的”。

李为就是个小半桶水，只能自己晃荡给自己听，真遇到问题时是没有解答能力的，翻空脑子想起前些天公司组织集体廉价培训，据讲师自己说他是行业内的翘楚，许多地产大佬请教的对象，自吹了一个多小时后，也大概讲了讲对于地产的看法：“温州人赚到钱没地方去，专门组织有一帮人到处炒房，到哪就是买买买，前年是在燕市和魔都、去年是在不相信眼泪的城市，那房价蹭蹭蹭的往上走，据说今年已经有先头部队到先锋了，所以前段时间房价不断创新高，后面大部队一来那就更不得了，所以有地的老板你们就都等着发大财”，回想到这时，李为突然愣了愣，莫非这就是叶老板看起来又不着急的原因，好像他那天在下面是听得很开心的样子。旁边小姑父还在催促，李为接着往下回忆，“不过上面也不想房价快速上行，今年三四月份出台了一个叫国八条的政策，温州老板们也有些担心，内部有些分歧，所以这段时间房价又没怎么动，不过据我的内线报告，”那个讲师一脸神秘兮兮夸张可笑的神情浮现在眼前，神似战争片中带鬼子进村的翻译官，李为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摇摇手表示一下，“他们又在组织新的团队准备炒把大的，等到政策稍微放松一些后就动手，至于政策什么时候会变化，我们下回再讲”。讲师卖了个关子，本以为听得乐呵呵的叶老板能买多一节课，但他不知道九十年代的叶老板自己也是讲师，每一个月就组织公司几百个中高管听他讲通讯行业的面面观，是个早已上了神坛的…人。

最后，李为小心翼翼的总结：“从短期来看，房价可能还要盘整，未来房价应该是要涨的，但至于什么时候会涨，估计怕没这么快吧。但是这东西也说不准，说不定又忽地往上呢，所以说你们现在有闲钱买也可以，如果有更好的去处暂时不买，等等看也可以”。

“那你说了和没说有什么区别，怎么学得这么滑头，还又是长期看、又是短期看一大通，最后的结论就是买也可以，不买也可以，真是个小滑头，”王文辉发出嘿嘿的声音耻笑，“要我说，房子就不急住买，你看我海南的房子到现在就没涨过，你们现在有赚钱的路子，干嘛着急把活钱变死钱哦”。小姑父一听两人说话赶忙打圆场，两人说的都有道理，李为分析的很全面，文辉说得很实际，我们在想想。

快到十点钟的样子，李为实在坚持不下去，借口明天要早起有事散了场。出来后看见满大街还在奔忙的人，想起又要开新店做大做强的黄二明，回头看了看高楼里越来越好的李小姑一家，内心莫名烧起一团嫉妒的邪火，身上的汗水跟住湿透了汗衫，用手轻轻扇了扇风，依旧焦躁的厉害，哀叹和自恨，这不知不觉到了八月，一年又过了一大半，我却还在拿份死工资，干着看不见未来的工作，当真有什么意思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