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6章:诛杀魏党(2)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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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不久便有人跳了出来。国子监司业朱三俊,上疏弹劾监生陆万龄、曹代请祠魏忠贤国学罪。崇祯皇帝随即下令把陆万龄、曹代两人下了狱。先前还有一位叫李暎日的监生,也上过一疏,把魏忠贤比作是周公。崇祯皇帝正好翻到了这份奏疏,也随即下令把那位李监生逮问。

崇祯皇帝的这些做法,魏忠贤却坐不住了。九月二十五日,魏忠贤上疏奏请停止全国各地为他建造生祠。崇祯皇帝的答复是优礼有加,他说:先前已经赐额同意兴建的那些生祠,继续照常修建。其他的就停下来吧。

崇祯皇帝还进一步解释说:天下为魏忠贤建生祠,是出于公心,而魏忠贤居然有功不居,要求停建,真是难得!因此让后面的那些生祠停下来,是为了成全魏忠贤的劳谦之美,而并不是为了其他。

几天之后,糊里糊涂的江西巡抚杨邦宪、巡按御史刘述祖,分别上奏崇祯皇帝,称魏忠贤功德巍巍,请求在江西为他建生祠。他们为建生祠,也在南昌作了些准备,顺手拆掉了三贤祠之类的古迹。

魏忠贤却非常紧张,奏请将这笔造祠钱粮解充辽饷,崇祯皇帝答应了。那两位江西的官员,真有点不识时务,出错了风头,到这种时候仍做这种蠢事。魏忠贤倒台后,这两位官员很是尴尬,吃了大亏。

到了十月初,崇祯皇帝还先后几次给魏忠贤、王体乾及其党羽叙功加荫。宁国公魏良卿、安平伯魏鹏的免死铁券做成后,崇祯皇帝仍命赐给。这些做法,多少打消了魏忠贤等人的疑虑,‘迷’‘惑’了他们。不过魏忠贤等人做梦也没想到,率先攻击弹劾他们的,却是自己阵营中的人。

率先上疏攻击魏忠贤党羽的是新任南京通政使的杨所修,这位本是魏忠贤的党羽,突然反戈一击,弹劾崔呈秀夺情,周应秋贪墨。崔呈秀当时任兵部尚书兼左都御史,周应秋任吏部尚书,都是魏忠贤集团中身居要职的骨干。杨所修的突然发难,令崔、周措手不及,崔呈秀立即出面应付。

崇祯皇帝大概认为时机未到,便仍不动声‘色’。他说:群臣流品,经先帝分别澄汰已‘精’。朕初御极,嘉与士大夫臻平康之理,不许揣摩风影,致生枝蔓。

话虽是这么说,不过既然已有人出头,自然就会有人跟上来,无人能挡住!

继杨所修之后,另一位原跟魏忠贤不错的云南道御史杨维垣,也突然上疏,公开弹劾崔呈秀,话说得也很难听,而且涉及到了厂臣。

崔呈秀依例上疏辩白,并请求回家守制,崇祯皇帝没有批准。杨维垣再次上书,揭发崔呈秀的罪行。工部都水司主事陆澄源也参崔呈秀夺情为安,忍于无亲。御史贾继‘春’更是骂崔呈秀道:说事卖官,娶娼宣‘淫’,但知有官,不知有母,三纲废弛,人禽不辨。

话说到这种分上,崔呈秀再也无颜面在官位上呆下去了。他三次上疏乞归守制,崇祯皇帝终于同意他回家丁忧。

身为兵部尚书的崔呈秀,几年来一直是魏忠贤在外廷最得力的同盟者。他的离职使魏忠贤仿佛被斩断了一条膀子。不仅如此,崔呈秀的下台,也给了朝廷许多官员一种信号,即魏忠贤失势的日子已不远了。

许多官员闻风而动,攻击的矛头也开始指向魏忠贤。到了十月二十五日,有一位叫钱元慤的主事上了一份措辞‘激’烈的奏疏,公开弹劾魏忠贤,把魏中贤与历史上的王莽、梁冀、王衍、董卓、赵高、武则天等人物的罪行一一作了对比。这位钱主事还为魏忠贤及其党羽魏良卿等人安排了归宿,要求崇祯皇帝或贬或诛,尽快处理。崇祯皇帝阅过奏章后,仅批了一句话:钱元慤小臣,如何又来多言,姑不究。这种态度无疑是一种鼓励。

到了十月二十六日,有一位名叫钱嘉征的嘉兴贡生上疏,公开揭‘露’魏忠贤的十大罪状,语言更为犀利尖锐,事实更为详尽。十大罪状依次是“并帝、蔑后、‘弄’兵、无君、克剥、无圣、滥爵、滥冒武功、建生祠、通关节。钱嘉征最后称魏忠贤的种种叛逆,罄竹难书,万剐不尽!

自杨涟首劾魏忠贤二十四大罪惨遭毒手之后,还没有人敢如此公开尖锐地弹劾过魏忠贤。

崇祯皇帝在那份奏疏上的批语写得很温和,只是说,魏忠贤之事,朕自有独断。钱嘉征区区一位贡生,不懂规矩,姑且饶过这一回。一位贡生,竟敢这样弹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魏忠贤,而天子竟以不懂规矩为理由,不予追究,这种做法,明眼人自然不难从中揣摩出崇祯皇帝的倾向。魏忠贤更是意识到事态的严重。

魏忠贤跑到崇祯皇帝面前,连呼冤枉,痛哭流涕。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魏忠贤可能已算不上真男儿,而且痛哭流涕也是其家常便饭。

不过这一次在崇祯皇帝面前,他却没有像在天启皇帝面前一样第二次成功。崇祯皇帝似乎不怕他的眼泪,反而让手下当场诵读那位钱贡生的奏疏,而且还要魏忠贤亲耳聆听。魏忠贤当时的心情如何,就不难想象了。

魏忠贤立即上疏,以患病为由要求辞职。魏忠贤本想以病为托词,躲过风头,以退为进。没想到崇祯皇帝将计就计,竟成全了他,收回了司礼监和东厂印信,令他到白虎殿守灵。

随后,魏忠贤像赌气似的,疏辞公、侯、伯三爵以及诰券田宅,崇祯皇帝也得理不饶人,竟一一同意。对其党羽之类似要求,崇祯皇帝也是一一依此照办,并乘机调整人事安排。

魏忠贤这次彻底失算了,无论如何,他绝对是走错了棋。他大概忘了官场上的原则,即只有锦上添‘花’,绝无雪中送炭。既然魏忠贤已是将倒之墙、落水之狗,那么就绝无不推、不打的道理。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别人!因为别人也有自己的道理。像东林党人,以前吃尽了苦头,到了这种时候,哪有不跳出来的道理。而当初为了利益而追随魏忠贤的那些人,一见魏忠贤已指望不上了,自然要另寻活路,反戈一击也在所难免。

魏忠贤的大错就是过早地卸职,如果他能顶住当时的压力,保住其阵营的完整,压住阵脚,不这么急促地卸职,那么,朝廷上下也不致一下子有这么多人敢跳出来攻击他,他也不致败得这么快。

魏忠贤在短短的两个多月中,败得如此迅速、彻底,总让人在拍手称快之余,不免有这样的疑问:天启朝时的魏忠贤,是否真的像人们常说的那样,拥有如此大的权力?这其中是否存在有意或无意的夸大?这种夸大是为了加重魏忠贤的罪行,还是减轻天启皇帝的过失?

魏忠贤既然失势,那么天下倒魏的奏章自然就像雪片一样飞进宫中,到达崇祯皇帝的手中。或许崇祯皇帝要的也正是这种效果!这位少年老成的崇祯皇帝明白,只要大局一定,舆论便会迅速取得惊人的一致。

这也是本朝政治的特点。几年前诛杀东林党人时,天下也是口诛笔伐,几乎人人喊杀;与此同时,对魏忠贤则是歌功颂德,无以复加。

既然魏忠贤的罪行已经被揭发到了这种程度,那么清算的时机就已经成熟。在十月底,崔呈秀已先被‘交’吏部勘处。到十一月初一日,崇祯皇帝便公开告谕魏忠贤的罪行。

朕闻去恶务尽,驭世之大权;人臣无将,有位之炯戒。我国家明悬三尺,严惩大憨,典至重也。朕览诸臣屡列逆恶魏忠贤罪状,俱已‘洞’悉。窃思先帝以左右微劳,稍假思宠,忠贤不报国酬遇,专逞‘私’植党,盗‘弄’国柄,擅作威福,难以枚举,略数其概……

接着便是魏忠贤的具体罪行。最后,魏忠贤被发配到凤阳祖陵司香,客氏被送到浣衣局监管,两人家产全被籍没入官。

至此,魏忠贤、崔呈秀、客氏等人已被打垮。不过这样的处理绝对不是最终的结果。弹劾他们的奏章仍是络绎不绝,纷纷要求进一步严惩。

十一月初四日,他告谕兵部道:朕御极以来,深思治理,而有逆恶魏忠贤,擅切国柄,蠹盗内帑,诬陷忠直,草菅人命,狠如虎狼。本当肆市以雪众冤,姑从轻降发凤阳。不思自惩,将素畜亡命之徒,身带凶刃,不胜其数,环拥随护,势若叛然。

崇祯皇帝下令锦衣卫派员对魏忠贤严加押送,赴凤阳‘交’割,而对跟随的余党,立即擒拿。

魏忠贤的死党李永贞得知崇祯皇帝的谕旨后,连夜派心腹李朝钦飞骑追赶魏忠贤密报。李朝钦在一个名叫新店的地方赶上了魏忠贤一行。此日晚上,他们一行人到达阜城投宿。魏忠贤住在尤克简家。他与李朝钦两人举杯痛饮。

这天凌晨,魏忠贤在寓所上吊自杀,他的死党李朝钦也追随而去。

魏忠贤一死,其党羽人人自危。崇祯皇帝借此机会,在群臣人人喊打声中,对其党羽进行大规模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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