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愚蠢的人看见一个人能够将自己的子弹给凭空定住，也应该有了一丝双手举高的冲动。

理查德艾华则比较特殊。

“苏苏苏卡！”

他高声尖叫，扔下了冲锋枪，双手举高的同时还直接跪下！

动作流畅至极。

让格温也顿住站在原地，望着他。

要杀了他吗？

格温想。

“都。”

他腰间挂着的最新科技通讯设备响了一下。

他掏出来看了眼，乌托邦科技还没有发展出来能够通话的设备，但作出这种‘移动发号机’，有点像是BB机，也就是寻呼机，能够在屏幕上面显示短码，短码数字是‘0921’，意思是‘有所发现’。

将寻呼机放回去，格温望向不断偷看自己的被邪恶源力捕获的人，心中做出了决断。

……

寂静的地下通道与地上喧闹的声响显得格格不入。

理查德艾华，他大致是无法忍受好奇，询问道：“您…您刚才让子弹停住了？”

“你想学？”

“我，可以吗？”

“不能，因为我不会教你。”

“……”

望着身后这个男人沮丧的表情，格温单手插着兜，这一路上他已经通过密语搞清楚了这个人做过的事情。

“并且你也不是关心这种事情的时候吧？谋杀罪，意图破坏列车，阴谋颠覆老乡人号，同时还有走私非法物资，走私…”

理先生忍不住反驳：“前面的我认，但走私是不是…”

“走私火药是重罪。”

他又辩驳道：“三月和虚妄海的主教们都在干！”

“那么你是主教么？”

他浑身颤抖：“……”

格温说：“我并不是想要说服你接受这个灰色的世界。”

他差点止住了脚步，但还是跟上了格温，并一起爬向地上，他艰难的呼吸着问道：“那你想干嘛？”

格温回过头，侧脸挡住阳光，温柔笑了下，“只是稍微打击一下你而已。”

……

将理先生交给了早有准备的沙德人警卫后，格温就去寻找下一个目标了。

他对于理先生的怒气尚未到一个杀死的阶段。

原因很简单，还没有出大事。

虽然随便想想就知道这炸弹爆炸后的后果，但这件事情依旧没有发生，而没有发生的事情，格温并不想要以全罪去惩戒对方，况且理先生的悲剧来自于乌托邦的大环境。这个环境将人逼疯，将好人变坏。

所以这是最糟糕的环境了。

没有办法怪他。

也没有办法怪夺心魔教团。

夺心教团虽然缺德归缺德，但是给了足足八百枚军用的资金费用，还可以报销，还安排了逃生聚集地与后续手段。这也是在乌托邦里的特色，想要成为一个大的教团，就必须要有担当，不管这种担当如何体现，但必须要有。

因为乌托邦真的讲究唯心。

他们是真唯心。

真唯心那就没有办法的了。

也许，只能将所有的罪过，推给心爱的乌托邦了。

……

一整个下午，在这个大家一起欢乐的酢茶节里面，格温都在马戏团列车酒鬼老爷号上面进行狩猎。

抓了整整七十多个人出来。

加上弥海拉，两人总共抓了将近两百人。监狱列车都不够用了，并且审讯人员也不够用了，这两百个人里面大部分都是平民，都是普通人。龙炎知道后甚至还给娜塔莉一条直接指示：

“看在三月的份上，对他们好点。”

对于这条最高指令。

熊萝的答复是：

“苏卡！”

夜晚的晚餐会。

娜塔莉端着茶杯高声叫骂，格温快速将一块煎的刚刚好的烤肉塞入口中，露出愉快的笑容。

晚餐会在一辆叫做【肥牛哥们号】的餐饮列车上面举行，看这个名字就知道含金量……虽然这里提供的食物不包括牛肉，但提供了大量的猪肉。椒盐的猪腿肉一煎，滋滋冒油，“他要求不是还挺合理的吗？”格温咀嚼了一下，感觉猪油的香味，颤了颤身体，发出嗯的满足声音。

“这二百个人里面起码有六七个教团成员……”娜塔莉没好气的说，“它们进入到我们的监狱列车，很有可能掀起暴动，暴动一但发生，被追责的人可是我诶。”

有道理。

格温想。

“反正不管他，我们吃吃喝喝，吃吃喝喝啊！”熊萝豪爽的拍了拍格温的后背，“酢茶节就应该快乐！”

格温又吃了块烤猪肉，思考了一下，轻声说道：

“现在那些人还没有进去是吗？”

“还没有，酢茶节期间我们尽量不关人，但要求这些人全部住在我们腾出来的旅馆列车中，并且提供啤酒和烤肠…怎么了？”

乌托邦的习俗还真是…

格温略感无语。

别人都要整叛乱，搞大活了，你还搞这种怀柔战术，到底在想什么啊？

不过他没有立场去批判别人就是了。

他问道：“那我可以担保一个人出来吗？”

“唔。”娜塔莉大口喝了茶，又快速吞下了烤鸡肉，眼珠子转了转：“没问题，你想要谁？”

“……”

弥海拉在旁边捧着酒杯子就过来了，笑嘻嘻的推了推格温，哈着酒气说道：“从犯人里面找私兵是一种很常见的行为，不用太在意的，不过一般人做这种事情还得交不少钱呢。”

娜塔莉对他举杯，“还得有信誉。”

两人一唱一和：

“要可靠。”

“对，靠得住很重要。”

“还有上道。”

“没错，红包也…咳，诚意，诚意也很重要。”

格温想了想，用一块上好的五花肉跟熊萝换了情报。原来买卖犯人被叫做‘赎人’，而最基本的规则是赎人减半，就是你赎了一个人回来后，只要这兄弟跟你干，你就可以以一半的工资来雇佣他，最长合同为他一半的刑期。

“这也太没有道理了吧？”

“这就是道理，大家都这样做的，不过还有一些东西，比如说食人派是赎不出去的这种事情。”

娜塔莉说：“起码在老乡人这是这个道理，龙炎对食人派的态度…极差，或者说，虽然大家都讨厌那群东西，但像是龙炎这么有动力，持之以恒找它们麻烦的车长，确实比较少见。”

“……”

旅馆列车之中，已经初步完成了核算。

不出娜塔莉意料，绝大多数都是被黑暗源力蛊惑的普通人，简单来说，就是生活压抑的大多数。

真正的大多数。

不是贵族小哥体验生活的那种。

因此大部分都没有做什么，有的任务是在出事的时候扔出去一大堆膨化气球，有的是破坏玻璃……总之，即使是‘作桉未遂’，能够勉强立桉都算是少的了。这一招对于龙炎之外的乌托邦车长不好用，因为别的乌托邦车长这时候已经把这群大多数给突突了。而龙炎还真的有种迂腐但让人安心的道德是非观。

“最多两个人。”

娜塔莉说。

格温对于这种仿佛奴隶市场的行为产生了一点微妙的不适感，但他知道，自己需要救出一些人，起码，需要救出那个很有潜力的人。也是这个地方里为数不多犯下重罪的人…

杀过一个人的理先生。

没错，理查德艾华杀掉一个人，已经算是这里重罪中的重罪了，可以说，这两百个人里面就没有几个能够和他媲美的！

想必理先生也会觉得诡异吧？堂堂夺心魔教团的阴暗城堡里面，居然没有几个人拥有像他这样的资历！

这也是正常的事情。

除去间谍外，这里的人确实都不是什么罪人。

最过分的想法也就是理先生的把老板六等分了而已。

一般来说，娜塔莉不会让这种人出去。

但是很凑巧。

被六等分的那个老板，其实有过虐待童工致死的经历。沙德警卫们进行证据采集的时候，在这位六等分先生的房间里面翻出来了照片，铁证如山哇。

……

最终，理查德艾华与一位叫做阿贝拉的鲁特女性被格温‘赎’了出来。

过程也不像是格温猜想的那样充满奴隶市场特色。

更像是…

人才招聘市场的面试？

就是格温坐在那里，娜塔莉做旁边，弥海拉陪着格温坐，三个人不断看着一个个罪行被认为‘可以赎买’的罪犯走进来，并自我介绍，名字，工作以及有什么特长。

颇有点像是白次男看秀的感觉。

但不得不说，里面确实有一些好苗子。

比如说阿贝拉。

这位年轻，脸上还有点雀斑的大松鼠鲁特身上的源力极其的不稳定，但又是‘不稳定中的稳定态’。源力始终保持着觉醒时候的异动不断的来回移动，并造成某种现象，就像是传送门一样的现象。

格温顿时和弥海拉配合地很好，弥海拉堵住了熊萝的嘴巴，格温迅速拿起合同和这位‘传送门小姐’签好了契约。

不过这样做。

熊萝的‘每日好感度’自然也是直接进入到了谷底。气冲冲的把他们给赶跑了。

但这不要紧。

要紧的是这种疑似传送门的能力，与理先生那天然的对于枪械的熟练运用能力。

理先生的能力天生就适合做枪手……

别误会。

格温与龙炎的矛盾还没有到‘神经病小丑枪手’的地步呢，还没到呢！目前两人的关系来说，还算是非常亲密的同事关系呢！

或者说，战友关系。

回到狙心猫号，格温就将理先生交给了游骑兵们。雪妮丝欠了他不止一个人情，因此必须要偿还，通过这种方式。

替他训练出一个源力狙击手。

理先生的待遇问题则由咒刃搞定。咒刃很快就会给他一个安心的环境来为他们服务的，除去基本的待遇之外，还有每周的假期，以及让他回去马戏团车厢和兄弟们吹吹牛，这极大的增进了理先生对于签订合同的意愿问题乌托邦人偶尔也可以理解为一种猫灯，只要你给出来的面子够，她们就愿意做许多事情。

另外一个人则相对来说棘手一点。

传送能力这种东西，极其的少见。

或者说。

能够活到兑现天赋的传送人才们是真的少见。

“……好漂亮。”

格温看着不知不觉消失在身后，然后出现在了一处猫灯巢穴的大松鼠姑娘，不由得叹了口气。

对方的天赋母庸置疑，在格温都一瞬间无法反应过来的时间里面消失又传送走。

可是性格……

咒刃刚才锐评过一波：“基本上来说，拥有传送能力的源力使，都和某种生物很相似，但更加的自然。”

“那种生物？”

那时候，咒刃脸上的表情充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阴森笑容：“猫灯。”

她们都是非常自然的猫灯主义者，奉行着一种在猫灯内部为本能的信条，那就是随波逐流。

神经兮兮的神秘主义者，再加上随波逐流的个性，如果说真的是猫灯那就还好，但如果是正常人的话，在她们与‘猫灯’结下羁绊之前，很有可能就因为种种原因去世。这也是拥有传送能力的这些源力使们没有办法顺利活下来的原因。

“阿贝拉。”

格温喊道。

对方偏过头，大眼睛眨巴了一下。那大型的松鼠耳朵应激性的抖动了一下，还有那大型的松鼠尾巴也随之扫动。这个姑娘一直以来都是依靠送货为生，有着还可以的枪法，以及绝对算是随波逐流的性格和一定程度上的强运。

格温相信，运势就是命运的一定程度的代言人。

阿贝拉完全是为了‘遇到他们’才进入到夺心教团的计划里面，当然，如果问她的话，她会很疑惑的晃着脑袋，说出来“全凭感觉…”这样的话。

“你知道什么是源力吗？”

“……”阿贝拉那双相比较松鼠更像是猫的大眼睛中透露出迷茫的情绪。

她看了看格温，犹豫了一下，似乎不忍心让格温失望：

“一种…力？”

“……”

望着这只大松鼠，格温不忍心打击对方，嘴角抽抽：“某种意义来说，是的。好了姐妹，我知道你大概水平了，我一会安排一个老师给你，明天…明天你照样过节，等夜晚再进行教学，可以吗？”

“你出工资，你说了算。”阿贝拉有种阿乔的感觉。

重点是钱给够，且有一定的尊重态度，哦，如果有猫灯们就更好了。

“喔嚯？”

格温听见一声惊呼，就看见阿贝拉出现在了一团猫灯上方，压了上去。

还好猫灯是液态，根本不怕被压住。

“…算了，我来给你讲解一下源力吧。”

格温揉了揉额角，感觉自己如果不做些什么的话，拥有着这种传送能力的人说不定会整出什么乐子来……

尤其是猫灯们忽然开始关注阿贝拉。

这就更糟糕！

猫灯+阿贝拉？这已经是百分之一百会出事的排列组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