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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宁帆背着昏迷的宋子染,将上阳萧当成了拐杖,支在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的深坑,看着茫茫的夜色,有些疲倦。

之前和师祖约好在苍梧山的半山腰见面,现在还差大概两公里的距离,师弟又是昏迷不醒,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那个时候。

自己身上的伤也还没好,不然的话直接御剑飞行将人送上去,自己再慢慢爬上去也不是不行。

可是如果把宋子染一个人先扔在半山腰位置,万一有豺狼虎豹出来了怎么办。

宋子染的长发垂落在温宁帆的耳边,有些痒,他的呼吸声十分的平缓,温热的气体尽数喷薄在温宁帆的耳畔,额前的汗珠滑落。

温宁帆一个没注意,脚底打滑,即将摔下去的时候下意识先把宋子染垫在自己的身体上方,防止摔下来的时候自己把宋子染压倒。

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暴起青筋,稳稳的将温宁帆拖住,而宋子染则是被对方直接拖上了琴身,化作金色的光芒朝着半山腰飞去。

“师尊,你怎么还是这么傻,为什么要拿自己当宋子染的人肉垫背!”陆风明脸色苍白,惊魂未定,如果不是因为看见温宁帆快要跌倒,他是一定不会暴露自己的行踪的。

一路跟着他,想要悄悄看看温宁帆会在哪里落脚,陆风明的脚底板疼的要命,鞋子也跑丢了一只,或许是为了惩罚自己,果不其然,温宁帆看见他直接用力一推,又悄悄撇了一眼陆风明。

见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勐力一推摔倒这才算是放心的移开了视线。

“你还来做什么,我不是你师尊了,你不是不认我了吗?”温宁帆想起当时烈焰复活了时候,陆风明为了救自己差点命丧当场的事情心头一软。

可是又想到自己拼了命的劝他回到灵虚宗认错受罚,他可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陆风明却是断言拒绝,又开始生气。

陆风明有些受伤,“师尊我……我不能跟你走。”

“是吗?你在魔域不是混的很好吗?听说他们都叫你陆大人,确实是,在灵虚宗只是一个小小弟子,当然是不能和魔域的荣华富贵相提并论。”温宁帆有些难受,自己静心培养的弟子却是这样狼心狗肺。

他曾经还想过时不时因为陆笙笙还在魔域,所以陆风明走不开,被梦魔威胁了留在魔域,可是陆风明直接就开口说自己不想留在灵虚宗而已,这让温宁帆十分的受挫。

他这个师尊做的这么失败吗?

苦心培养的唯一的弟子,就这样急不可耐的离开自己。

温宁帆越想越气,直接走了过去揍了他的肩膀一拳,又看见陆风明隐忍着痛苦的脸色,有些慌乱,难不成他刚刚砸到陆风明的伤口了?

当时和烈焰混战的时候一切都太过匆忙,他自己身上都还有好几处的伤口,要不是那个时候陆风明着急忙慌的帮自己疗伤弄好了,没准现在昏迷的人就是他了。

“你,你没事吧,我看看。”温宁帆最终还是看不得他受伤的模样,语气也软和了下来,拉开陆风明肩膀位置的衣服。

陆风明微微勾了嘴角,师尊果然还是关心他的,同时也是一如既往的好骗。他暗地里将全身的魔气给顶在肩头,出现一个拳头状的红印子。

温宁帆见了果然心疼不已,一边责备自己为什么下手这么重,一边还在怪陆风明为什么受了伤还不肯和自己讲,非要这么倔强。

“我怕我说了,师尊你就走了再也不理我了。宋师叔我用唤云琴把他先送到半山腰去了,师尊是打算在那里休息一会吗?为什么不会到灵虚宗去,而是要在苍梧山这里躲避?”陆风明一连串的发问,看着温宁帆的眼神像是要把人吃了。

温宁帆撸起了袖子,想过往无数次那样,熟练的从腰间掏出一小瓶药酒,先是均匀的倒在掌心,直到用体温唔得它微微的发热,然后才小心翼翼的盖在陆风明的肩头。

陆风明的皮肤本身就很白,更何况是肩膀这种常年不见光的位置,红印子变得越发的明显,温宁帆责备自己的心情更加的重了,说话也是软和的不行。

“灵虚宗那里出了点事情,现在烈焰复活了,一直在围攻我们。虽然有青镜宗的青君晗和问天门的门主蓝玉帮衬着,可是内部有一些事情出了问题,师祖带着我们先出来避一避风头。”

“苍梧山常年没有人居住,虽然勐虎野兽比较多,但也有很多的奇珍异宝,现在闻祭夜已经死了可是师妹仍旧是下落不明。我猜她肯定是带着闻祭夜的尸体正在一个地方疗伤呢,如果她要寻找什么药物,肯定会来这里,我们守株待兔就好。”

“苍梧山进可攻退可守,如果烈焰杀个回马枪,这个山头这么大,他就算是要找我们也很困难,势必要个好几天,我在暗,敌在明,这个是还是对我们有利的。你自己管好你自己就可以了。”

温宁帆说了一大堆的话,啰啰嗦嗦的看着翠绿色的药酒顺着他肩膀的锁骨往下流,一小部分还凹在他的锁骨窝上面,陆风明没说话,看着温宁帆心猿意马。

说话的时候温宁帆的嘴唇开开合合,陆风明想起那段时间温宁帆开启还魂法阵,结果昏迷被自己关在暗室的那段日子,他每天都会偷偷来看温宁帆。

哪怕温宁帆只是静静的躺在那里,都能够让陆风明激动不已。那次被苏醒歌撞见他偷偷亲吻温宁帆的场景,还是第一次。

心脏跳到快要停止,冰冰凉凉的触感,软软的,绵绵的,温宁帆乖乖躺在自己怀里,任由自己亲吻的模样实在是诱人的紧,陆风明又开始怀念那段美好的时光了。

温宁帆皱着眉头,“你想什么呢陆风明,我和你说话听见没有!”

陆风明嗓子发干,咽了咽口水,“听见了师尊。我知道了。”

突然,陆风明像是脑袋抽了一样突然开口,“师尊,你昏迷的那两年,后来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苏醒歌有没有把他亲吻温宁帆的事情说出去?陆风明心里隐秘的生出一股子期待来。

如果温宁帆知道自己亲了他,却还是能够这样泰然自若的和他相处的话,是不是代表,他也是有机会的……

“发生了什么?不就是我睡了两年,然后不小心当着众人的面苏醒了吗?”温宁帆不解。

陆风明很想冲动的说一句,“那两年我一直对你存着非分之想,我好想要亲你,还想要把你藏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去。”

可是他不敢,如果自己那么做了,温宁帆极有可能用上阳萧直接把自己给打死。

哦不,师尊那样高风亮节的人,是不会这样做的。他只会对自己报以冷漠,忽视,然后再也不见,就算是现在自己卑微的跟踪,很有可能也不会被允许。

陆风明想都不敢想,如果温宁帆这样对待他,不和他说话,把他当成空气,他肯定是会疯掉的。

那比直接一刀杀了他还要难受。

“我不明白,陆风明,我对你不够好吗?你为什么非的要回到魔域去?闻祭夜的下场你没有看到吗?他帮梦魔杀了那么多人,剖了那么多人的心,最后不还是被梦魔直接剖心杀了。”温宁帆又是担心。

“你跟着他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风明,你之前做错了事情,接受惩罚就好了。回到灵虚宗来,你还是我的弟子,唯一的,我答应你以后不会再收别人,只要你乖乖听话,你依旧是灵虚宗的首席弟子。”

温宁帆循循善诱,手收了回来,上面的药酒香冲的陆风明几乎想哭。

即使他做了那么多的坏事,师尊还是愿意让他回来,甚至还不计前嫌,答应了他这样无理的要求。可惜他不能回去了。

“师尊,我……我不能跟你走。”

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换句话说,是温宁帆一下子沉默了,他只是低着头,睫毛微颤,“那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走吧,我这个师尊无能,留不住自己唯一的弟子,从此以后,我们再无关系。”

“再见面,我是真的会杀了你,然后,你要去做什么都好,和我温宁帆都没有关系。从前是师徒,以后就是陌生人,如果在路上遇到,也不要打招呼了吧。”

“师尊,我……”

“哦,不对,应该说,以后还有一种可能的关系。”温宁帆突然抬头,“死敌,仇人。你站在梦魔那边,也就是帮着烈焰做事,我是一定要杀了他的。”

陆风明突发奇想,“师尊,那如果我们真的哦走到了要置对方于死地的境地,你会杀了我吗?”

温宁帆张了张嘴,没有出声。陆风明却突然笑了一下,像是着急他会说出什么不好的话一样,抢着开口。

“我会。”陆风明眼睛里写满了哀伤,像是在留着遗言,轻声道,“所以啊师尊,如果真的到了那样的时候,不要心软,不要留情,毫不犹豫的杀了我吧。”

然后忘记我,去收一个更好,更厉害,更优秀的弟子。只要是有风的日子里,偶尔想起我就好了。

温宁帆满腹狐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心里面很难受,那难受不仅仅是因为自己的爱徒背叛了自己,似乎还有一种感情的抽离。

“我要走了。”温宁帆站起身子,抖了两下,还是推开了陆风明伸出的双手,固执的要撑着上阳萧一步一步往上爬。

陆风明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跟在他的身后,慢悠悠的开口,“师尊,你还记得吗?以前的时候,我也是这样跟着你的。那时候灵虚宗弟子多,我还没有跟在你身边那么亲密的时候,总是这样跟着你的背影。”

“你喜欢穿白色的衣服,但是又很容易弄脏,我每次都会把你走过的地方擦的锃光瓦亮,这样你的白色衣角就永远都是干干净净的,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就像在我心里,师尊也是一直干干净净的。

只有我,是师尊纯白人生上的污点而已。

“后来啊,灵虚宗的苏仙尊和你都要开始收徒弟,只有在比武大会上面的前几名才有机会,甚至还需要师尊的同意才可以收徒。苏醒歌不知怎么的,看上了闻祭夜,那么名额就更少了。我那时候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温宁帆听着,脚步不自觉的放缓,“睡不着,是因为担心比武大会失败吗?”

陆风明轻笑一声,“不是,我是害怕,万一师尊也和苏醒歌一样,突然看上某个弟子,一意孤行收了他,那我该怎么办。连竞争的资格都没有,比失败更让人觉得可怕。”

“好在啊,我后来还是没有听到师尊你另外收徒的消息。我的根基未稳,修习的功法也是最外门的那一种,藏书阁的好书都被人借走了,后来我为了能够拥有十足十的把握,去找了灵虚宗的禁术。”

温宁帆急了,勐的回头,“你疯了,那种禁术对人的伤害极大,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走火入魔爆体而亡的!从来都是独门秘术,不可以普通弟子修行的,你上哪里找来的书!”

“是吗?师尊你不也是偷学了还魂法阵吗?为了苏醒歌。”陆风明的声音一下子低沉下来,“其实也不难,我就是偷偷和看守藏书阁的人做了个交易而已,然后就看到了秘法。修炼的时候困难重重,好几次躺在冰冷的河水里面我都以为自己要死了。”

“清澈的河水洗不掉我身上的血污,眼睛看着高空之中的繁星的时候,我想起的是师尊的脸。师尊是喜欢笑的,每次见人的时候脸上都会挂着澹澹的微笑。从前的时候我就喜欢,现在也还是一样的喜欢。”

陆风明步子不停,“可是每次灵虚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的时候,师尊总是眉头紧锁的,就连那种招呼性的澹笑都没有了。后来啊,我就发誓,一定要变得很厉害很厉害,让师尊没有任何的烦心事,每天都开开心心的,每天都笑。”

每天都笑给我看,笑给我一个人看。陆风明默默的想。

温宁帆叹了口气,“没有一个人可以每天都笑的,那是傻子。”

“是吗师尊,那为什么我一看见你我就想笑。”陆风明反问道,“我只要和师尊待在一起就觉得开心,就觉得很幸福。每次筑基,突破一层新境界的时候,师尊开心的夸奖我,在众人面前自豪的提起我的时候,我真的幸福的立刻去死也没有关系了。”

温宁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现在陆风明对自己说这些陈年旧事又有什么用呢?他不是没有给陆风明机会啊,是陆风明不肯和他走啊。

为什么说的自己像是一个坏人一样。

陆风明小心翼翼的扶着温宁帆,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见他不再抗拒,这才松了一口气,“师尊,下雨天的时候,你说过有时候腿会疼,那是去魔域里面追杀魔兽的时候留下的旧伤,现在好了吗?”

温宁帆没说话,陆风明自顾自的说着,“那时候的我太年轻,总想着要在师尊面前逞强,明明没有能力抓到那只魔兽,却还是一意孤行,结果最后还是师尊过来帮我擦屁股。那时候听说师尊进了魔域的禁地,我真的害怕极了。”

“害怕被师祖他们发现,然后惩罚你吗?”温宁帆问道。

陆风明摇摇头,“不是,我害怕师尊出事,我甚至想过,如果师尊真的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也跟着一起死了算了。后来师尊你浑身是伤,扛着魔兽出现的时候,我表面上没说什么,其实晚上回去的时候一个人在被窝里面偷偷流泪来着。”

“师祖罚我去大家面前长跪的时候我一点也不难过,因为我知道,我跪了,膝盖受了伤,师尊肯定也会关心我的。可是我没想到后来师尊的腿上会有那样大的一块疤。师尊不是奇怪,为什么我总是会在下雨天的时候给你端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吗?”

“是我偷偷去问了给你治疗的大夫,软磨硬泡求来的方子。不瞒师尊你说,那时候我在你睡着的时候悄悄熘进你的房间,看了你的膝盖,上面的疤痕真的很大,有一段时间我每天都在找舒缓疤痕的药膏,就是不想让师尊看见受伤的身体糟心而已。”

温宁帆想起那段时间却是陆风明经常夜不归宿,或者是很早起来,人也不见,也不练功,自己还当中斥责了他来着,没想到竟然是因为给自己找伤药的原因吗?

“那你那时候为什么不说。”温宁帆有些气愤,这么多年,就让他一直当坏人吗?

陆风明低着头,“我怕我说了,师尊你会怪我,怪我每晚偷偷熘进你房间偷看你膝盖。”

温宁帆被他气的有点想笑了。

一个少年趁着月光偷偷翻窗进入自己的房间,这场面怎么想都有些滑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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