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西边，没有星星的夜晚，一轮满月独挂枝梢，银雾般的月光穿过树阴，洒在湖面，犹如闪闪烁烁的碎玉，周围只听几道零稀的蝉蛙声，为了避免没有星星只有独月的夜晚太过宁静冷清。

屋里的人借着这银光，满脸柔情的看着枕边的人儿。

看着这白里透红的脸庞，樱桃般红润的嘴唇。晋阳忍不住伸出手来抚摸着这倾城的轮廓。微微张嘴“婉儿，你要按时吃饭，晚上天气有些冷记得盖被子。看书的时候不要看一整天，对眼睛不好。遇到烦心事不要总弹琴，很容易划伤手指的，不喜欢出去，也不能总呆在院子里，适当出去走走对身体好。。。。”

一滴眼泪随着晋阳边说边滑下来，滴到心爱人脸上。

晋阳担心沈婉醒来，连忙擦了擦眼泪。好在沈婉实在太累，一向浅睡的沈婉没有丝毫醒的迹象，呼吸均匀如同婴儿般熟睡着。

看了沈婉一会，不在犹豫，咬了咬牙，收回了放在沈婉脸上的手。“没有我，我相信你也一定会幸福的”闭着眼睛，对着红唇轻轻一吻，眼角含着承载离别的泪。沈婉睫毛微微颤，那一吻包涵着晋阳对沈婉所有的情意，如果沈婉是睡美人也该被晋阳吻醒了，可惜她不是睡美人，晋阳也不是王子。沈婉没有醒来，没能留住她的王子。

清晨，昨夜独挂枝头的满月如同一块失去了光泽的鹅卵石，被无情的抛弃在天边，变成一轮残月。

老太君双手拿着不知谁放在床头的一封信，老脸泪痕。

奶奶

对不起，阳儿辜负了奶奶的期望，阳儿知道奶奶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阳儿，所以阳儿不怪奶奶。奶奶对阳儿的如大海般的包容，而沈婉对阳儿的爱如火般温暖着阳儿的心。如果非要阳儿在奶奶和沈婉之间选择一个，阳儿实在难以做决定。我不愿意伤害沈婉，也不希望奶奶每日为了阳儿以泪洗面。更不知道如何面对奶奶和沈婉。所以阳儿走了，去一个不知道的地方，过安静的日子。奶奶不用派人来找我，如果真为了阳儿好，就让阳儿一个人在外安静的生活吧，奶奶不用自责，全是阳儿自己的选择，谢谢奶奶十九年来对阳儿的疼爱，原谅阳儿的软弱和不孝，阳儿没有这个勇气看着奶奶为了阳儿再次病倒，也没有那个魄力带着沈婉离开，她不只属于我，请先不要告诉沈婉我已经走了，待到她回沈家后再告诉她吧，大哥答应了我会同她一起回去的。奶奶和沈婉有大哥照护，阳儿也放心了。也许让一切回到原点才是最好的选择，就当阳儿从来没有出生过吧。

不孝子孙：晋阳

“阳儿，我的阳儿。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你怎么这么傻。”老太君悔恨的捶着自己的心口，是她自己逼走了最疼爱的孙，阳儿不会回来了，不会回来了。。。

快要晌午时分，沈婉终于醒来，只是昨日太累，不愿意睁开眼睛。心想着心爱的人应该还未起来，好似像撒娇般伸手想抱着晋阳。却发现身边的位置是空的？

沈婉吓的睁开双眼，掀开被子，确实是空的。

四周整整齐齐，连昨夜被晋阳撕碎的衣裳都换成了干净的，整齐的摆在自己旁边。衣架上没有一件晋阳的衣服，顿时沈婉有一丝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也。。也许纨绔去服侍奶奶了也说不定。

抱着这一丝的幻想，连忙穿上衣服，不顾下身的疼痛，咬了咬贝齿，一路跑到了老太君的院里。

老太君见沈婉前来，暗地擦了擦泪痕。微怒道“怎如此不知礼数？”

沈婉怔了怔，刚才跑的太快，忘了礼数，连忙整理一下自己有些衣衫不整的领子，平静一下自己的心情后，欠了欠身，做了个最标准的动作“婉儿，给奶奶请安。”

老太君暗自徒叹一声“起来吧。”

“谢，奶奶。。”沈婉站了起来，开始四周打探着晋阳在不在。

老太君知道沈婉是在找晋阳。“不用找了，阳儿不在。”

“不。。不在吗？”沈婉一惊，心口微微紧缩，手心紧张的有些出汗“奶。。奶奶，知道晋阳去哪了吗？”

“阳儿她。。。她回沈府了。”老太君隔着床纱说道。

“回沈府？？”

“恩。阳儿一早跟我请安，说要回沈府一趟，所以你也回去吧。”

沈婉看不到老太君的表情，有些疑惑的问道“晋阳要回沈府为何不叫我一同回去呢？”

“她见你未醒，不忍心打扰你，所以就先走了。”

如此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语气，让沈婉有些猜不透“她可以叫醒我，再。。。”

“你哪里那么多问题！你就是这么质问老人家的吗？”老太君知道沈婉冰雪聪明，恐怕再问下去会露出马脚，装作生气道“早知这样，我就让阳儿永远留在家里，别回沈府了”

沈婉见老太君生气，又说不让晋阳回沈家，连忙低头赔罪道“婉儿知错。”

“竟然阳儿已经回去了，你也快回沈府吧，今日就走，我让晋耀陪你回去。”

“奶奶，可以派其他人。。。”沈婉有些惊愕，为何要让晋耀陪自己回去。

“不用了，就让晋耀陪你回去吧”

沈婉见老太君下了硬命令，咬了咬唇，欠了欠身“是。。。”算了，不管谁陪自己回去都是一样，她的心只想着晋阳。

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完衣物，晋耀在门外马车旁等着沈婉。

沈婉从门里走出来，看着晋耀欠了欠身“有劳大哥了。”

晋耀不敢看着沈婉对自己行的礼，撇过头去“快上车吧。”

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现在的沈婉，他一切都知道了，就在昨日，晋阳来找过自己问自己是不是爱着沈婉，当时自己以为晋阳担心自己会影响到他和沈婉的幸福，连忙摇头让他放心。

可是晋阳却告诉他，他要放弃沈婉，说什么自己不是给沈婉幸福之人，日后只会让沈婉痛苦。当时晋耀听到晋阳说那话的时候，气的只想给他一拳。自己就是看他是自己二弟而且沈婉心中只有他，才甘愿退出。

这个家伙竟然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来，难道他不知道沈婉心中只有他一人吗？还是他改不掉那纨绔子弟的本质，朝三暮四，打算辜负沈婉，当时就抓着晋阳的领子，打算给最疼爱的弟弟一拳，想把他打醒。却在拳头即将挨到晋阳之时，晋阳痛苦的闭上眼睛说了一句惊天劈地的话“我是女子！”

那四个字直直的把晋耀给定住了，晋阳说出了一切。

满脸挂满了泪珠问着晋耀“因为我是女子，所以不能给她幸福，都要反对，是吗？”

那一句反问句，问的晋耀哑口无言，他要怎么回答她呢，他是真的想晋阳幸福，可是一个女子怎么能给另一个女子幸福呢，这里又不是凤凰国，这里是离国啊，是离国，她们怎么可以在一起呢。怎么能在一起呢。

最后，晋耀低着头没有回答晋阳的问题，“我明白了”晋阳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那笑容却有着自嘲的味道“大哥也是如此想的”

对不起，晋阳，如果。。如果你是男子，大哥满是诚意的祝福你，可是。。。你放心吧，沈婉的幸福由大哥来守候。

“大哥，好好对沈婉，我会再远方默默祝福你们。。”这是晋阳最后说一句话。

一抹倩影看着马车的背影，薛凝霜，不知心情是如何，晋阳走时，一切都交代好了，爹爹的案子，自己和妹妹以后的生活。只觉得心有些胀，有些痛，为沈婉还是为自己？不知，泪不由自主的落了下来。

随着峡道的河流漂流了一夜的晋阳，躺在一片小小的木舟上，看着高照的太阳，那中天的红光闪了晋阳的眼，晋阳不适宜的闭着眼睛，原来已经晌午了呢，她不知道自己已经随波逐流到了哪里，在买来的木舟上躺了一夜加一个上午，只是听天由命的如有木舟流动着，反正她带了几日的干粮。停到哪里，哪里就是她的安居之所。

再次睁开时，看的不是太阳，而是幽兰的天空，洁白的云，随着木舟的流动，也跟着越来越远。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那朵白云，不知怎么的这天空开始模糊了，视线里浮现出沈婉的倩影，打乱了晋阳的焦距，沉浸在眼前的幻想中，晴朗的天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霭。

不只岸边是谁吹起一曲离别的曲子，晋阳眸子颤了颤。一曲结束后，正诧异两鬓的发髻为何是潮湿的，用手一碰才发先眼眸中的泪珠忍不住的流了出来，蔓延到耳根。

真是的，晋阳揉了揉发痛的眼睛，不是说好不掉眼泪的吗，真是没用啊。

是啊，自己本来就没用，本来就是个纨绔子弟，除了软弱和逃避，自己还会什么。。。。。

一曲离别，满离殇，断肠人何处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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