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卿面带笑意地说道：“大帝有旨，天下动乱之际，十殿的力量不得擅自离开太虚。”

司无涯看着温如卿说道：

“这件事我会向大帝亲自说清楚。人类如今面临极大的危机，如果我们不出面的话，只怕整个天下都会生灵涂炭。”

“这不劳你操心。”

温如卿呵呵笑着道，“人类有自己的命运，凶兽和人类之间的战争，是必然之事，自然法则罢了。”

这话听着就不太舒服，好像他们就可以置身于事外似的。

“你打算看着那些人类被凶兽践踏？”司无涯表情严肃。

“有生就有死。”温如卿说道。

“他们死了对你有什么好处？莫不是太虚要崩塌，你想让凶兽帮助你们腾出位置？”司无涯问道。

九莲世界的人类也不少，他们死了，太虚中大量的人类和凶兽才能拥有更广阔的资源。

他们在太虚中掌控天地习惯了，又怎么可能到一个小地方，便要寄人篱下？

谁知温如卿却十分不屑地道：“本至尊怎么可能会看得上九莲……它们再怎么辉煌，又如何比得上太虚？”

司无涯点点头，赞同地道：“太虚广袤，乃大千世界中最辉煌之地。可它……终究会坍塌。”

“天在人在，天亡人亡。”温如卿压低嗓音，颇有同归于尽的气势。

司无涯笑着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很抱歉，我不能遵照你的意愿行事。”

他大手一挥。

两名银甲卫愣了一下。

看看温如卿，又看看司无涯，不知道听谁的命令。

司无涯声音低沉而有力，说道：“什么时候，屠维殿成了圣殿的走狗？”

两位银甲卫明白了过来，同时躬身道：“是！”

“本至尊看谁敢动？”温如卿沉声道。

话音一落。

司无涯的身上燃起了火焰。

那些火焰在真火的淬炼下，无比的精纯旺盛。

就连他脸上的面具也一同灼烧了起来。

四周的空间都被一股淡淡的力量覆盖，火焰所到之处，皆如潮水涌动。

温如卿眉头一皱，说道：“火神？”

司无涯笑道：“温至尊，打起来对你我都没好处。”

“莫说你是火神后裔，就算是你火神本人，本至尊也不会高看你一眼！”

温如卿打出一道拳罡。

那拳罡穿过了虚空，在前方拉出了黑色的隧道，瞬间来到了司无涯的面前。

司无涯虚影后闪，残影连成一串，淡淡的火焰将那些力量灼烧殆尽。

温如卿暗暗惊讶：“造化？”

这是一种大规则。

得到天启上核领悟大道之后的一种大规则。

天地万物的存在，皆为造化。创造演化为造化，以天地为大鑪，以造化为大冶。

温如卿冷冷哼道：“今日便让我瞧瞧，你这魔神的真正弟子，到底几斤几两！”

就在他脚下出现莲座的时候，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

“随他去吧。”

温如卿身子一僵，道：“为什么？”

“服从命令。”

温如卿不情不愿，气得有些不顾至尊的风范，甩手冷哼了一声。

司无涯朝着上方拱手道：“多谢大帝。”

温如卿看了一眼司无涯，说道：“你以为你很聪明？你以为魔神很聪明？”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屠维殿。

司无涯看着温如卿的背影，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说道：“我不聪明，那你能告诉我，你们在搞什么大阴谋吗？”

温如卿停顿了一下，只是冷哼了一声，虚影一闪消失不见。

司无涯朝着旁边的银甲卫说道：“还愣着作甚？”

“属下领命！”

司无涯也没有在屠维殿逗留，而是去了羲和殿。

……

羲和殿中。

蓝羲和这段时间日渐消瘦，精神状态也不太好。

天启崩塌以后，她也尝试过去修复天启，奈何失败而告终。

后来与欧阳训生聊天，又了解了一些关于魔神的事迹，始知天命难违——天终究要塌。

就在她来回踱步的时候，外面传来声音：

“屠维殿首驾到。”

“请进。”

在侍女的带领下，司无涯进入殿中。

“见过圣女。”司无涯笑道。

蓝羲和露出尴尬之色说道：“你就别取笑我了。听说大渊献天启坍塌了，现在情况如何？”

司无涯道：“稍稍比预料的提前了一些，不过问题不大。反而是圣女的态度，比较关键。”

“我能有什么态度？”蓝羲和疑惑地道，“需要我做什么？”

“代言人计划，想必圣女已经听说了。如今人类面对巨大危机，圣女打算继续留在太虚镇守必将崩塌的天启？”司无涯问道。

“你的意思是？”

“白塔。”司无涯面带微笑地说出这二字，然后又补充道，“那里的人们很需要你。”

蓝羲和怔住。

这意味着她要离开太虚，前往白塔。

她在那里有过一段往事，虽然很多记忆并不在本体上，但她通过侧面了解，知道了关于白塔的一切。从某种意义上说，她便是白塔的主人，亦是白塔修行者的信仰，这一点无可替代。

蓝羲和开口道：“其他殿呢？”

“同意的，自然有地方避难，不同意的，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家师可不是救世主，什么人都要救。”司无涯说道。

代言人计划，从司无涯的口中说出来，就仿佛是魔天阁要拯救那些愿意配合的人类。包括太虚的修行者。

十万年来培养的认知形态和观念，想要让大多数修行者站在魔神这一边，非常困难。如果不是司无涯，如果不是蓝羲和认识“陆阁主”，也许她和很多人一样，会好不犹豫地站在圣域那一边，站在冥心大帝一边。

略微沉吟，蓝羲和点头道：“好……但愿我的选择没有错。”

司无涯笑道：“很高兴与圣女阁下合作。”

话音刚落。

外面传来哈哈的笑声：“七师兄！”

司无涯转过身，看到了满面春光，徐徐走来的诸洪共和监兵。

“老八？”

“七师兄，我想死你啦！”

诸洪共一个箭步冲过去，就要抱住司无涯。

司无涯连忙后退，将其推开道：“你离我远点儿……”

“七师兄，你死的那段时间，我可没少流眼泪啊，你不能这么没良心啊！”说着诸洪共又蹭了过去。

“……”

监兵看得傻了眼。

蓝羲和见怪不怪，知道诸洪共这脾气，也只是叹了一声。

司无涯说道：“行了，大道领悟之后，感觉如何？”

“也就那样。没感觉。”诸洪共擦了擦眼泪。

监兵一脸笑嘿嘿迎了上去，道：“拜见七先生。”

“你就是跟老八待在一起的白虎，无神教会的教主监兵？”司无涯问道。

“是。”监兵笑着道，“没想到，我这么有名。”

司无涯道：“正好，你们随我去一趟上章。”

“去上章干什么？”诸洪共问道。

“现在就差两位小师妹和四师兄没完成了。大道领悟完成，我们需要尽快转移。”

“为什么？”诸洪共疑惑不解。

蓝羲和道：“大渊献天启，提前崩塌了，太虚只怕支撑不了太久。“

“……”

诸洪共和监兵愣在了原地。

……

与此同时。

金莲西部，人类防线的最前线。

早已血流成河，狼烟四起。

人类和凶兽的鲜血，将城墙染红。

在太虚的修行者加入战局之后，人类得到了短暂的喘息。但也只是很短暂的和平，那些凶兽便发起了第二波进攻。

太虚的修行者朗声传音道：

“大炎的修行者听着，发现有圣凶靠近，所有人弃城后退三千里。”

“所有人弃城后退三千里。”

声浪由太虚的修行者之中传向后方。

城墙之后，天宗宗主南宫卫一脸愁容地看着满目疮痍的大地。

“宗主，真的要弃城？”

“这也是无奈之举，太虚的修行者也挡不住圣凶……只能带领大家后退。”南宫卫咬紧牙关，看着森林区域的尽头，出现越来越多的凶兽，顿生一股无力感。

人类在强大的凶兽面前，还是太弱小了。

嗖嗖嗖。

太虚的修行者从前线后退，掠过城头的时候，看到了下方迟迟没有动身的南宫卫，厉声道：“为什么还不后退？！你想死？！”

南宫卫抱拳试探性地问道：“真的要退？”

“圣凶靠近，我们没得选。”太虚的修行者说道。

“可我们还没尽力。我们若是后退，那城后的无数的黎民百姓，该怎么办？”南宫卫提高嗓音道。

“你这么大义凛然，怎么不自己去顶？”太虚的修行者皱着眉头。

南宫卫哑口无言。

他哪有这个本事。

可这些太虚的修行者，分明没尽力。

呼哧，呼哧……呼哧……

西方的天空中，出现了一头六爪黑螭，身长数千丈。

尾巴一扫，轰隆巨响，震动天地。

“走！”太虚那领头的修行者一声令下，往后飞去。

南宫卫转头看到了那巨大的黑螭，双目怒睁，却充满了无奈！

“走！”

南宫卫下令，“撤退！”

城墙上的大炎的修行者，绝大多数人也都听从南宫卫的调遣，这一声令下，上万名修行者迅速腾空而起，朝着东方飞去。

可当他们飞行不到千米的时候，看到下方，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百姓，满城奔跑，头破血流的样子，他们的眼皮子不断地跳动。

狼藉的街头，还有瘫坐在地上的老人和小孩，哭喊着救命。

还有怀孕的妇人，靠在墙根上满脸痛苦。

“这就是我们想要的盛世？”

就在南宫卫停顿的那一刻。

身后六爪黑螭，率百万凶兽，遮天蔽日掠来。

嗷——

龙啸震天，音浪瞬间掀飞成千上万道建筑的屋顶，瓦片。

上万名修行者回身一看，面露绝望之色。

千钧一发之际。

西方的天际掠来一道祥瑞之光，在祥瑞光团之上，傲立一身影，声如天雷，喝道：

“所有凶兽，不得靠近人类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