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一百零八)我要复仇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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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小蔡师兄来上班了,尽管没有人说什么,可是经此一劫,他自己变得心灰意冷,整日少言寡语,只有和我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才能敞开心扉,说些掏心窝子的话。

自打从蔡家回来后,我就一直盘算着自己的计划,并且开始着手准备起来。我回到后面的配电室,找出了上次师傅给我做得那把弹弓,为了不让自己失手,秘密地进行了恢复性的训练。因为下班后需要照顾小壮,我不能去野外或者运河滩练习,就只有守在招待所的小楼上,对着老银杏树上的麻雀开战。

有一天周末,我因为不上班,就趁着小壮睡着的时间,在招待所小院楼上楼下伏击了一整天,当殷红回来看见一锅红烧麻雀时,惊得粉面失色,一连串地啧啧称奇。

“吴平弟,你这是在哪弄得?”殷红剔透的眼睛充满疑惑。

“就在院子里,我又没有出去。”我不无得意地说道。

“在院子里?在院子里怎么能弄到这么多麻雀?”殷红还是有点不相信,继续追问道。

“用弹弓打得啊,那次在卧龙湖,你不是见识过我打弹弓的威力?”因为心里高兴,我随口回答道。

听我提到了卧龙湖,殷红白皙的脸上,快乐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看着她表情的变化,我意识到自己说走了嘴,又碰到她心底的痛处了。

“咱们不说了,赶快吃饭吧。”沉吟了片刻,我轻声地提议道。

“你怎么想起来打麻雀啦?”殷红一边吃饭一边问道。

“闲了没事,就想起来了。”我故作无心地应了声。

“你不是在看高中的书吗?你那么聪明,只要好好努力,说不定将来就能考个学校呢。”殷红温婉地望了我一眼。

我知道自己有点张扬了,这原本是一件有风险的事,所以绝对不能让人知道,就是殷红和小蔡师兄也不行。接下来的数天里,我完全沉静下来,偷偷地演练着,直到认为十拿九稳了,才选了个日子决定出门。

这天,殷红在值了一轮的夜班后,终于有了两天轮休时间,我跟她说自己晚上要去小蔡师兄家,帮他修一下好几天不亮的电灯,重新布一下老化的线路,就不回来吃晚饭了。殷红正在忙着洗一大堆衣服,没有意识到我口气的变化,只是嘱咐我注意安全,回来后就好好休息一下,晚上她来带小壮了。

下午干活时,我故意向小蔡师兄问道:“最近你们隔壁的赵家怎么样?赵家那两个兄弟还闹腾吧?”

“哪能不闹腾呢?有这样的家庭,有这样的爹娘,还有那样的关系,天天疯着呢。”小蔡师兄回答道。

“那个赵局长最近没上哪去吧?”我漫不经心地又问了一句。

“今天早上,我还看见了他呢,现在卫生局买了一辆上海牌小轿车,司机每天都来接他上下班,几步路都要坐车,威风着呢。”小蔡师兄无奈地叹了一口。

“真是能瞎嘚瑟。”我愤愤地说道。

傍晚下班时,我故意拖拖拉拉,等大家都走完了,才去浴室洗了澡。到食堂吃饭时,我下狠心买了一碗白菜烩肉,又吃了两个白面馒头,但是没有喝稀饭,因为我怕到时想小便,耽误了晚上的大事。

冬日夜晚,月黑风高,我怀揣着那把已经与自己心手合一的弹弓,在黑暗中潜入赵家的小楼后面,这里我已经认真地勘察过了地形。四下黢黑,杳无人影,我迅速攀上了一株高大挺拔的白杨树,找到了一个稳定的支点。寒风顺着我的脸颊直往脖子里灌,为了不让自己的双手冻僵,我骑在树杈上,紧搂着脸前的树干,两手交织着插在袖筒里。我忽然想起来小说《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的一幕,此时,自己就像保尔准备对付德**官一样,瞪着一双猫头鹰般的眼睛,静静地盯着赵家黑魆魆的大院子。

隔壁蔡家的堂屋里,响起了老蔡师傅的二胡声,我看见小蔡的弟妹,已经进进出出好几趟了,可是赵家的院子里,却是黑乎乎的一片宁静。虽然不知道赵武哥俩又去哪里祸害了,但是我判断赵家那个刻薄的女人应该在屋里,因为小楼里亮着灯光,而且传来了电视机的声音。

大概等了一个多小时,就在我感到浑身的热量即将散失殆尽时,忽然听到了一阵汽车的马达声,它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前面的巷子口。来了!我凛然一震,心不由地砰砰跳了起来。汽车引擎声又由近到远,赵家厚重的院门砰砰响了起来,随着一声酒后张狂的叫门声,院子里的路灯啪嗒一声亮了,从那座贴满瓷的豪华小楼里,走出来一位顶着一头碎花卷的蠢胖女人。

“怎么又喝醉啦?”碎花卷胖女人娇嗔地埋怨道。

“市里卫生局的老朱来了,你知道这小子现在升官啦,原来在地区只是防疫科的科长,这次地市合并,他当副局长啦,我能不陪他喝两盅吗。”方头大脸的赵局长脚步踉跄着跨进了院子。

望着这个两眼浮肿,一脸色相的男人,我心中的怒火腾地冒了出来,红姐,今天为你报仇的日子到了。

“小武……小文……回来了吗?”赵局长扯着嗓子,含混地问道。

“这两个小祖宗不疯到半夜能回来啊?小武可能又去看那个**了,在家的时候就整天惦记着她,小文更不省心,说是把人家中医院一个小护士肚子搞大了,人家不依不饶要跟他领证呢。”碎花卷胖女人气哼哼地说道。

我迅速从怀里掏出了弹弓,搭上了我在机修车间精心磨圆的硬石子,稍稍活动了一下手脚,瞄着那个倒梳着大背头的光亮前额,把弹弓拉到了尽头。本来我是准备用打鸟的钢珠,但是害怕这样会出人命,最后才换成了现在精选的硬石子。

“真是两个不省心的东西。”赵局长打着酒嗝,讪笑着詈声道。

“你还笑,都跟你这个当爹的一样,是个花花肠子的风流种。”碎花卷胖女人戳了下男人的额头。

机会来啦,就在这一瞬间,我的手猛地一松,弹丸带着哑然的呼啸飞了出去。打弹弓其实与打枪一样,到了得心应手的阶段,完全不是靠瞄准而是凭感觉。就凭着这个感觉,我听到赵局长哎呦一声,一把捂着脑袋,随即就来了个狗吃屎。

“哎呦……哎呦……”赵局长趴在了地上,声嘶力竭地哀嚎了起来。

“咋啦?咋啦?我戳得有那么重吗?”碎花卷胖女人还没有明白过来,有点不屑地撇了撇嘴,弯下腰去想扶丈夫。

“你个蠢女人,我的头……我的头破了……哎呦……”院子里的路灯下,我看到有股乌血从赵局长的手指尖渗了出来。

“哎呦呦……老赵……你……你这是咋啦?!”碎花卷胖女人也看到了乌血,止不住跟着哀嚎了起来。

我赶紧将弹弓往怀里一塞,呼呼啦啦地滑下树来,拔腿跑出了小巷子。十几分钟后,等我绕上大路,停下奔跑的脚步,就大口地喘息起来。因为一路狂奔,再加上精神高度紧张,此刻感到整个人都要虚脱了。

在清冷的路灯下,我迎着嗖嗖的寒风,一直喘了好半天,待心绪稍稍平复后,才抹了把额上的冷汗,故作镇静地吹着口哨,顺着人民路疾步往西,朝着纱厂的方向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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