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寒闻言，点了点头。任何一个宗门的主流功法，都是不能轻易泄露的，不然被有心人肆意传播的话离灭宗之日也就不远了。

之前石寒机缘巧合下获得的只是云浪无定功的上卷。

严格说来，上卷和其他基础练气功法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仅仅只是凝聚气海而已。功法的精髓和后续威力完全看不出来，没有一个大型宗门主流功法该有的样子。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云浪无定功的上卷本来就是给，位于归山城的外门弟子筑基用的功法。管控之上自然和真正的云浪无定功无法同日而语。

石寒随意翻看了一下，并不着急背诵。他将另一侧一整叠的功法一本本细细翻看。

一共八本武学秘籍，其中涉及炼体、刀法、拳脚功夫、轻身步伐、甚至还有秘技等，这些功法虽然并不高深，但却有个难得的特点。那就是都可以云浪无定功相辅相成，配套使用！

这才是宗门的真正优势和底蕴。

能够相互配套使用的武学，自然能够爆发出超越一般武学的威力。同样这些武学如果精研的话，也能反过来促进核心功法更进一步。

同时石寒也看到了当初让他印象极深的《鬼山刀法（归山刀法）》，果然便是云浪无定功的配套武学。只是让他眉头紧皱的是，这是唯一一部可供修炼刀法。

“没有别的刀法了吗？”

不是《鬼山刀法》不强，而是他很不喜欢这种风格的刀法。人练刀，若是连刀法的风格都不喜欢，怎么会练得好？

“有，无风院内院的藏武阁上有数之不尽的武学。但是那要用门派功绩换取的，新弟子宗门只提供心法和配套的基础武学。”

基础武学，是指武者达到入相境之前就能够参悟的武学，一般又根据威力和玄奥程度分为低级和中级武学。这种武学的特点是理论和套路为主，就像玄虚刀法，既有实际的招数，但更重要的是基本的武学理论。

再比如《鬼山刀法》便是一套初级武学，但是因为和云浪无定功契合，能发挥出不弱于中级武学的威力。

石寒无法，只能拿走这本唯一的刀法。玄虚刀法是基础刀法，除了理念依旧能帮助石寒提高刀法根基之外，具体的招式在实战中早已无用。

《鬼山刀法》却不一样，其中招式涉及到的理念对于石寒来说是陌生的，即使不练也可作为参考。并且不同于《玄虚刀法》这种纯粹技巧型的刀法，《鬼山刀法》每一招每一式多可疑和内气或者身体相结合，发挥出额外的威力。

收好刀法，石寒仔细考虑之后，再度选择了一门急缺的轻身步伐《归云三叠》。

炼体功法他已经有了《散华功》，而且可以挖掘的潜力还有很多，更是他快速变强的契机。至于秘技和拳脚功夫，都是锦上添花的武学，并非急需之物。

等到选好之后，石寒这才认认真真地捧着云浪无定功背诵起来。

天地窍穴开启让武者可以和天地万物产生联系，从而引发异象入体，提升武基根性。

在此之前，武者在打通气海所在窍穴之前，同样要有能够引异象入体的武道根基。

这，便三相之中，练气为先的原因。

云浪无定功上卷，只有凝聚气海的内容，而没有具体修炼气海的内容。

云无形，浪无定，云浪无定功便是模拟浩瀚的云海气象，赋予内气相应的特质和属性。尤其是凝聚气海之后，需寻觅无尽云海之地，结合体内云浪无定功领悟其中奥妙玄机，扎下武道根基。

待到气海化形之后，精气神三者合一才有可能贯通那道天地玄关，跨入入相境！

云浪无定功全本不仅涉及气血搬运，还涉及呼吸法甚至精神领域的引导，自然复杂无比。

石寒细细背诵，一坐便是一夜。

两名玄衣弟子也不厌烦，各自在一旁打坐静候。反倒是那位仆役不时下去忙里忙外，颇为辛苦。不过能在鬼刀宗本宗之内生存的仆役本身就有一定的根基，偶尔跟着辛苦一下倒也不算大问题。

第二天一早，石寒吹灭烛火，将云浪无定功全本细细合上放入匣中，然后向打坐的两位师兄道谢：“多谢两位师兄，只是还有疑惑想要劳烦二位。”

“你说。”

“功法有些地方不是很清楚该去哪里咨询，另外功法上说，需要至云海之中参悟心法，又该如何去？”

其中一名老成的师兄看了石寒一眼，说道：“主殿每月会有一次操行，有长老会帮助弟子解惑，每人可提问一个问题。另外，入门弟子每月有一次到断空山上部，观摩云海的机会。”

两人见到石寒不再发问，自顾自收起云浪无定功的匣子，朝着上山的方向走去。至于剩余的功法秘籍则由那位仆役收起，细细地锁入典籍房的柜子中。

眼尖的石寒一眼就瞄到，似乎里面有着一大摞重复的功法秘籍。

他这才明白，原来眼前这间典籍房只是存放一些不太珍贵的，免费提供给新弟子的功法秘籍。

“老吴，我能请教你个问题吗？”

老吴就是这位忙了一宿的奴仆，他是鬼刀宗奴仆中的数位执事之一，专门负责典籍房，颇受信任。别看他一副此刻很辛苦的样子，平日里绝大部分时间都非常清闲。

鬼刀宗内宗的仆役其实和很多大门派一样，可能一生都没有离开过宗门，脑子中非常本分和忠诚。老吴便是这样一个本分又老实的中年男人。

同样作为回报，在鬼刀宗，伤害同门还可以找一些理由搪塞，要是无故伤害仆役，往往会受到严苛的惩戒。

所以，谁也不知道，对于这些没有武道资质的人，生活在大门派之中到底是幸还是不幸。

听到石寒的话，老吴直接躬身回到：“不敢石少爷如此，您有话直接问就好。小的一定知无不言。”

平生第一次被人叫少爷，虽然这样的少爷在鬼刀宗起码有800个，但还是让他有些感觉怪怪的。

他还有点难以体会，一座掌控着百万人级别势力的宗派入门弟子，代表着什么。

石寒压下心头的异样，疑惑地问道：“既然这些功法都是无偿提供给所有弟子的，为什么一次只能拿两本？”

老吴露齿一笑，说道：“回石少爷的话，这么做一来是为了让各位少爷能够不要分心，其次是让他们意识到功法虽然无偿但也珍贵，不会随意散播出去。”

石寒点了点头，和老吴告辞离去，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小楼中去。不过这一次，他倒是没有再遇到那个邋遢的女人。

新入宗门，石寒有很多是需要了解，比如门派功绩之类的。

但，武者最重要的永远是武道修为。

石寒决定，想将散华功练到练无可练，在考虑别的事情。

虽然当初观澜城的洪掌柜号称《散华功》是一本没有极限的炼体筑基功法。但世上功法哪来没有极限一说？

只不过寻常人没办法练到散华功的极限罢了。

重修一轮散华功，哪怕是那些资源无限，又有长辈照拂的大派弟子，恐怕也得以年计算。来上几次，就会浪费最勇猛精进的最好攀登武道的年纪，从而变成平凡之辈。

但石寒不同，他修炼一轮散华功，只需不到十天！

这是何其恐怖的效率！？

三轮散华功之后，外人看不出来。但石寒却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最外面的表皮已经变得极其坚韧、充满弹性。甚至连毛孔都如同消失了一般，并且对天地元气极其亲和。

他估摸着，最多2,3之后，散华功对表皮的强化就会到达一个无以复加的极限。

相对的，从第一次开始，每一次散华功的强化，都开始对身体越来越里面的部位进行强化着。

一开始是表皮和附近的肌肉，随之对着更多的肌肉进行强化，甚至连带着对于五脏六腑都会有一定程度的加强。

石寒似乎发现了一件令他震惊的事情。

那就是散华功并非洪掌柜说的那样，仅仅是锤炼皮肉的功法，它之所以给人留下这种印象，只是因为一方面没人将散华功练到过极限，另一方面是没人做到过石寒这般夸张的速度重修。

每一次的间隔不足十天，他自然可以清晰感觉出散华功造成的真正效果。否则要是过个几年，石寒也只会觉得，自己五脏六腑的强化是自然现象，或者自身锻炼的效果。

如此一来，这本功法的价值就曾几何的上升，甚至可以说，这是一本无法用级别衡量的真正奇功！

它唯一的缺点，就是耗时。

石寒不算多聪明，但也绝对不傻，自然分得孰轻孰重。

将两本新得的功法放入楼上衣柜之后，石寒提着刀来到了专属于他的后院之中，准备挥刀练武，磨炼刀法根基。

他拿起寒精刀，看着上面的一道道或大或小的缺口，忍不住发出一声轻叹。这些缺口是当日和玄北山一战时留下的。

石寒感觉得到，这把陪伴了自己三个月，走过迄今为止最精彩人生的伙伴，已经快要走到终点了。

这种感情很奇怪。

石寒从小就为了活着而努力，刀成为了他最重要的生存武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不知道哪天开始，要是身边没有刀，他就会感觉浑身不安，仿佛失去了什么一样。

等到踏足武道之后，刀更是成为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他将刀，视为伙伴，甚至至亲。

但同时，每一把刀都会有自己的极限和命运。无论是那些断掉的短刀也好，还是即将逝去的寒精刀也好，都会离他而去。

石寒叹息，却又绝对不会感觉悲伤，因为对于刀来说，它们的价值便是用尽所有替主人去战斗。只有那些被束之高阁的刀，才会哭泣。

铁锈，就是刀的眼泪。

“老朋友，放心吧，我不会将你扔在角落哭泣的…”

石寒重新握紧寒精刀，以前所未有的专注，开始挥舞长刀。

一刀又一刀，一丝不苟，做着最简单的挥砍，仿佛这一刻，他手中的刀和他一起在呼吸…

如封似闭，万物皆静。

唯有心之所念，凭波而动。

石寒的心神不知不觉再度陷入之前与玄北山一战时，先后两次进入过的特殊状态。

这种状态，石寒一共有过三次体验，每一次都能让他以弱战强，刀法使出更是到达匪夷所思的境界。

毫无疑问，这应该是一种刀道境界。

同样每一次，石寒进入其中的难度也越来越低。

第一次，是不断游走在和凶兽搏斗的生死边缘，最终汇聚成一股一往无前、非生即死的信念才得以破入。

第二次、第三次同样在极限压力下，进入这种状态，尤其是第三次更是有意识地控制自己达到内呼吸的状态，主动破入。

但这一次，却与之前三次截然不同。

仅仅只是在练刀，心无旁骛、和手中长刀无比契合之后，便达到了如封似闭，万物皆静的刀道境界。

他也第一次在没有生死压力的情况下，细细感受这种境界。

在他的眼中，除了自己和手中的刀，世界好像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成为了没有意义的背景。

无声而灰白，甚至模糊。

当长刀挥舞，带起风声之时，风便有了颜色，也有了轨迹。

石寒，看到了风的轨迹。

当长刀不动，与双手同享静逸之时，刀就有了温度，也有呼吸…

石寒跟着这呼吸，下意识地调整着自身的呼吸，将两者不断契合，渐至完美…

他的眼中，光芒如星光璀璨，随之一刀斩出！

风，被切开！

‘噌…！’

石寒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一般，他茫然地瘫倒在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他抬头再看时，数米之外的围墙之上，有一道极细的刀痕，破墙而入！

“这…这是我干的？这究竟是什么…”

石寒陷入了沉思之中，之前他一度以为进入那种刀道境界，是因为从外呼吸转入内呼吸状态才能达到。

但这一次的经历告诉他，显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