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寒将目光投向四位修士，问道：“那么，四位，接下来可有什么打算？”

白面修士几人吸了口气说道：“这黑岩坊市的坊主，乃是一人族修士，我们等人准备托庇与他据说....黑岩大人已经和一批幸存的强者联系上了，近期可能就会采取行动，以图离开太白域。至不济，也要将这里发生的事，告诉神州世界其他的势力知道。”

“那位黑岩大人，至少也是半步入道境的存在吧，他也无法离开吗？”

白面修士摇了摇头说道：“不行。太白门涌入大量妖族高手，几乎将全域把控，进来容易，想要出去，何其艰难？”

几人又聊了几句，白面修士四人心情沉重地留下联系方式后，告辞离去。

等几人离开后，石寒喝了一口杯中酒，对宫白发问道：“宫兄，你怎么看？”

宫白发举杯和他碰了一下后，笑道：“那要看，石兄你怎么看了。”

石寒大为惊讶地指着自己问道：“我？”

“不错。这野坊市之中，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魔修...你若是不计较质量，完全可以镇压、收拢大量的魔修成为你麾下的小天魔...嘿...只要你能凑齐三千天魔，你的修为短时间内必然暴涨。到时候，未必不能力挽狂澜，再不济也能离开这太白域。”

石寒的了点头，一路上凭借着宫白发吞噬掉的魔修，他分润到的感悟和力量，就几乎将他修为推进了一层。

若是有三千小天魔，那简直不敢想象。

但是，绝大部分魔修心性残忍，嗜杀癫狂，心性极糟，一旦化为小天魔，哪怕能帮他们暂时挣脱出魔性。但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和经历是不会改变的，扭曲的心性也将一如既往。

宫白发本是一个懂得欣赏美好的人，但杀戮百万的他，面对杀戮时依旧会不由自主地沉浸其中。更何况其他魔修，天知道他们为了增强力量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到时候，石寒不知道要花费多大的心力去制约这些家伙。

“不妥。这恐怕，将会是另一场浩劫。”石寒摇了摇头，拒绝了宫白发这诱人的提议，说道：“越是强大的力量，越是需要约束，否则将来必受反噬。这天魔之道，太过急功近利，我，隐隐有所不安。”

“哈哈哈...石兄，你还真是任何时候都能保持心思沉静。就凭你能忍住这份诱惑，就算将来有所不谐，也不至遭祸。”宫白发哈哈一笑，显得一点都不为眼前的困境所烦恼。

其实自从离开煞心教之后，他的心情，一直都很好。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对于杀戮自己所不喜欢的东西，有着莫名的沉溺...

石寒正准备说点什么的时候...

一旁捧着酒杯傻傻喝着苦酒的红瞳，突然眼睛一红，极其凶残地伸手在空中一抓，从虚空中拉出一根怪草！

一只眼球一样的东西被她死死拽在手中，六条羽毛一般的根须凌乱、徒劳地在空中挥舞着！

红瞳的眼神在茫然和痛恨之间来回切换，随后尖叫一声，一把捏爆了手中的‘眼球’！

“桀桀桀...我的小宝贝，你，想姐姐了吗...我，马上就去接你，回家...”

一个飘忽不定的声音，在空中回荡着。

红瞳捧着脑袋，疯狂地嚎叫着。

天魔母树之上，代表着红瞳的外道魔像果实，缓缓成熟，露出一只红色的眼球，显然，红瞳因为某种原因本身的魔性在急速增长...

石寒暗叫一声不好，直接丢出之前研究阵法时，制造的阵道法器，罗森六境球，直接激发将她罩在了里面。

酒馆之中的众类修士，只感觉眼前一花，随后又恢复正常。

他们纷纷站起身来，警惕地朝着四周张望，却发现，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生。

宫白发惊讶地摸了摸自己眼前的酒杯，然后将杯中酒喝入口中。

“这...”

他发现，自己的口中的酒，居然和之前并无二致，仿佛，他并没有陷入石寒祭出法器的阵法幻境之中。

可在他身侧的红瞳，却真的已经失去了踪迹...

“石兄，你的阵法修为，已经到了如此地步了吗？”

石寒摇了摇头说道：“并没有，我不过是利用你之前喝酒的感觉，留下的惯性感受。”

他说着，用自己的酒壶给宫白发洒上一杯酒，示意他试一下。

宫白发拿起一口闷进嘴里，发现酒的味道虽然已经改变，但居然和自己的酒有几分相似。显然，和事实并不相符。

所谓幻境，就是因势利导，除非精神碾压，否则根本无法随意扭转被困者的感知。

“有趣。”

宫白发神魂力量一涨，以杯中之物的不协调为契机，一把将环境破除。

再出现时，他果然看到红瞳和石寒，出现在了桌边。

他刚想说话，却直接愣住了。

宫白发先是看了一眼旁边傻乎乎喝酒的红瞳，然后又看了一眼对面一脸戏谑地看着他的石寒。

“还在幻阵之中...”

再次解开幻境，这一次，宫白发已经不敢再大意了。

他看了一眼在附近发疯，却又死死被困在原地的红瞳，思考了一会后，又摇了摇头对石寒说道：“不对，不对，你这仅仅是幻阵，不可能任凭红瞳发疯，自己却坐在那喝酒。”

宫白发又一次成功解开了幻境。

这一下，看到的却是石寒在试图制服红瞳，但是...

他很快又发现，桌子上的酒杯太过整齐，完全不符合之前的突然情况，于是再一次解开...

一连七八次，宫白发总能发现某些不和谐的地方，一次次轻松解开石寒的换阵。

一开始，他觉得轻松如意，只需要有一丝不和谐，石寒的换阵就能被极其轻松的破解，但...

他面对的幻境，却越来越真实，每一次解开，下一次遇到的幻境，就会更加真实！

“这...这到底是，什么阵法！”

宫白发心中烦躁，刚想暴力破阵，就发现眼前一花，换阵被解除了，石寒正揽着昏迷的红瞳，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

“你怎么做到的？”

换阵的力量不强，随便来一个神魂境的修士都可以轻易破解，但却仿佛会陷入永无止境的幻境之中。

“你听说过，六重门理论吗？”

“没有。”

“每一段关系，经过六次转换，就能形成一个全新的关系圈。”石寒笑着说道：“世间本无满美之事，唯有残缺才是永恒。即使是天道，都有遁去的一，何况世事人伦？”

宫白发若有所悟，“所以，你让被陷入幻阵的人，自己寻找到破绽，又不断利用复合阵法将其完善，再将其套用上去...这思路真是变态啊。只是，你的阵法几乎没有防御力，被困者要是暴力破阵，又怎么办。”

“没办法。”石寒很光棍地说道：“要破阵，其实很简单，全力爆发心魂之力，只要连续六次，就能破除我的阵法，少一次，阵法就会被缓缓修复，嘿嘿...”

宫白发摇头无语：“连续六次爆发，除非对方的力量是你的数以十倍，不如且不说消耗极大，也至少需要在短时间内经历六次幻境考验。但又有多少人，能够毫不犹豫地连续爆发破除六次幻境？万一你突然放开禁制，对手却依旧当成在幻境中，不是上了你的恶当？”

他摇头感慨道：“刚才你主动解除幻境，我甚至还下意识地以为自己还在幻境之中呢...”

“哈哈哈...”

石寒得意地笑了一声，然后手一招，森罗六境球从虚空之中浮现，出现在了他的手中，被他收入须弥袋中。

直到这时，周围一直傻乎乎坐在位置上的一些妖修、魔修才重新变得喧闹起来。只不过，有一些似乎意识到了情况不对，不安地左右环视着，或者匆匆起身，离开了酒馆。

“那么，是东西，在追她么？”

宫白发，指的是之前红瞳抓出一株怪草，以及突然发狂的事情。

“我也不知道，她现在心智不全，无法表述。不过，可能和之前的经历有关吧。”

石寒将红瞳的来历说了一番后，宫白发脸色凝重地说道：“恐怕，你所杀那个白皮妖物，并不是本体。这也是红瞳神魂不整的根本原因吧。”

石寒无言，妖的诡异，真的是让人防不胜防，无可名状。

“如我所料不差，那妖物，应该是一个并蒂妖孽。”

“并蒂妖孽是什么？”

“大部分妖族，都不限族群通婚，久而久之，就会有一些妖修的血脉极其庞杂。大部分妖修的血脉只会觉醒并强化其中最强的一股，作为其族群。”

宫白发顿了顿说道：“但是，有一些混血妖族，他们体内有极低的概率，同时存在数种相差无几的血脉。只需要有大法力的妖修愿意耗费心力将其进行培育，就可以助其练成并蒂妖躯，也就是俗话所说的妖物分身...”

“因为这种妖物血脉来源不止一处，因此心性多变，行为诡诈，因此被人以妖孽所称。”

石寒点了点头，然后望着昏迷的红瞳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