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寒一眼看去，发现此人果然是之前那个有过数面之缘，脸上总是挂着笑容的年轻人，铁诚。看样子，铁老头是想通了，终于放任铁诚修炼武学。

他看着铁诚无比专注的一刀一式挥舞着最基础的刀法，不仅动作极稳，还充满了节奏感。这手上的功夫显然不是一两天的时间能够练出来的。

论基本功的扎实程度，甚至还在有着数次实战经验的石寒之上。想来铁诚平日里没有少偷偷摸摸着修行。

石寒心头一阵汗颜，却看到身边铁老头欲言又止，不禁好奇地问道：“铁伯可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是这样的，你之前不是交给我一份锻铁秘法吗？我就将它上交给了铁山盟，希望给铁诚换取一份练气心法。只是没有事先和你商议…这…”

石寒失笑道：“铁伯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扭扭捏捏了，东西既然交易给你了，自然就是你的东西了，何必要来问我意见？”

“臭小子！安敢如此小心眼！？拿老头子的气话来埋汰我！”铁伯闻言大怒，一声大喝却不想把前方专心练刀的铁诚给惊醒了。

只见那少年停下手中动作，转头看了眼石寒，然后一点也不见外地朝他咧嘴一笑，眼中莫名亲热：“石大哥吧，嘿嘿…我是铁诚，那个我先去换件衣服，回头再来谢过，你等我啊，千万等我。”

然后一溜烟就跑掉了，生怕动作慢了，石寒就会消失了一般。

石寒再笑，心中对铁诚的好感具增，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这人，都会让他觉得有趣。仿佛他的身上，有着一股和雪域荒原上绝大多数人都不同的气质。

他忍不住扭头看向铁伯，问道：“可有把握？”

铁伯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即使秘法珍贵，但是层层递交，又层层盘剥，希望不大啊…但锻气法太过阴损，不试一试我又怎会甘心…”

铁伯，终究不过是铁山盟最底层的管事罢了，在飞雪寨中地位超然，但是在铁山盟中却属于最是人微言轻的一批人…

他的那些徒弟，甚至都算不上正式的成员…

铁老头随后强颜一笑，拍了拍石寒的肩膀说道：“寒小子放心就是，虽然你异于常人，锻气法也未必害得了你，但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万一那东西真的下来，必然少不了你给你一份。”

石寒心头感动，却什么也没说。

正在这时，先前跑进屋的铁诚又风风火火地跑了出来。一身蓝袄，长发束带、浓眉星目，脸庞虽然继承了家族传统四四方方，但是始终微微翘起的饱满嘴唇让人莫名觉得亲近。

只见他跃到石寒面前，明明个子不算矮小，却还跳着脚拍了一把石寒的肩膀，笑道：“嘻嘻，全靠铁大哥帮我劝服我这老顽固的爷爷，哎哟！老爷子！你干嘛打我！”

他捂着被铁老头爆锤的脑门，嘴里哼哼唧唧跳脱无比，整个人和练刀之时的专注完全判若两人。

铁老头鼓着腮帮子一脸不满：“臭小子说谁是老顽固，还有你叫他什么？”

铁诚一脸迷茫：“那我该叫什么？”

石寒也一脸蛋疼，自己这张脸确实老相，这脸上的黝黑肤色一时半会肯定改不过来。哪怕内气有成，身体在内气滋养下渐渐脱胎换骨，但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他怀疑或许自己还真没铁城大？

哪知铁老头直接喝到：“叫叔叔！”

“什么！”

“什么？”

石寒和铁诚两人对视一眼，一个一脸别扭，另一个也有点受之有愧的表情。

铁老头却大手一挥：“就这么决定了，寒小子与我一见如故，而且为人比你稳重百倍，如非老头子快要入土怕糟践了人家，让你叫小爷爷，你还敢有意见不成。”

哪知铁诚听了非但不气，反而松了口气，一脸侥幸地说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老爷子你年富力强真的给我搞来个亲叔叔呢，爷爷你说话能不能说清楚。”

石寒抽了抽嘴角，差点没忍住一刀刮过去。更别说原本脾气就火爆的铁老头了，直接抽出院中的一根手臂粗的柴棒，举手便打！

一番闹腾，挨了一顿毒打的铁诚老老实实地上来见过石寒整个便宜叔叔。

石寒有心拒绝，但是面对这么个逗比，要是说出实情后反而要自己叫他哥？情何以堪？

这样一想，他顿时就接受了铁老头的‘好意’。

“这东西给你，就当‘叔叔’给你的见面礼了。”石寒摸出一本秘籍，随手递给了铁诚。

后者随手接过，瞄了一眼随手就放在了怀里，直到过了三秒，整个人突然石化了一般愣在了当场。

“寒小子会做长辈，哈哈，什么东西？“

铁老头还没来得及看石寒给了什么，秘籍就被铁诚收走了，自然很是不满：”你怎么那么没心没肺的，也不知道谢过你小寒叔？喂！臭小子说你呢！”

铁诚浑身一哆嗦，颤抖着把手伸进怀里重新掏出那本秘籍，仔细观看。铁老头见状也凑了过去，看了一眼，接着也是浑身一个哆嗦！

迎着两人惊疑不定的眼神，石寒做了个禁声的动作，摇头示意两人低调。

《云浪无定功》上卷虽然只是低级功法，可一旦消息走漏，哪怕铁匠铺是铁山盟名下势力，也难保飞雪寨那些亡命之徒不会铤而走险！

没错，石寒给铁诚的，正是那本连成给他的练气功法。

他的心中本就没有什么门户之见，加上《云浪无定功》不过是一本低级功法，对于石寒来说已经没什么用了。不如交给铁诚，也好全了铁老头一番挂念之情。

在北国荒野，财富固然难得，但阳光比财富更加难得，人心也一样。石寒即将去做一件自己都没有把握的事情，又何必纠结这种身外之物？

他之前没有毁掉《云浪无定功》，恐怕也有这份考虑，只是看到铁伯和铁诚的赤城之后，更是感觉物有所值。

“不瞒铁伯，我这次来，有两个目的。一个是看看连成，或者连老刀如何了，其次是杀两个人。”

铁氏爷孙闻言，脸色也认真起来。两人收起了心头的惊喜，将石寒拉进里屋细细商谈。

铁匠铺在飞雪寨地位超然，自然也知道很多内幕和消息。

一番交谈之后，石寒大致对情况有了了解。

原来，算计连老刀的并非小刀帮和西舵舵主白建飞，还有乞活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