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口大锅，锅下有火。

有一个少年，人在锅中。

少年虽在锅中煮，眼神却清澈而明亮，他对着正在锅下煽风的一位虚发老者问道：“师傅师傅，天有多高？”

老者往火里添了一根柴，开心的说道：“天外有天，所以师傅也不知道天有多高。”

“师傅师傅，什么叫天外有天？那天又是什么？”

“天，是你脚下的路，你能走多远，就能去几重天。”

…………以上可忽视…………

石寒挑了挑眉头，虽然传闻真武境强者岁时二百，但他还真没见过年龄这么大的。这是一个，真正的老怪物。

傲斯年又问：“那你又知道，这世间，有多少人可以杀你吗？”

石寒摇头，老者便顺势答道：“有能力杀你者，不下二十人，而能杀你又愿意杀你的，却可能，只有四人。”

石寒有点惊讶，不是因为能杀掉他的人太多，而是，太少...

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已经是真正站在这个世界的巅峰，或者即将成为站在巅峰的那一小撮人了。但他并没骄傲自满，因为他已经知道整个北国，乃至‘雪璃界’也不过是别人眼中的土著之地罢了。

“哦？敢问前辈，是哪四个？”

“御圣天，寿琼华，雪御龙，还有，姬尘烟。这四个半步神魂境，或者即将跨入这个境界的真正至强者，依旧身处壮年，可以肆意动用自身力量。”

“姬尘烟？”

莫名的，石寒想到了姬天幻。

“寒鳌岛上一代的霸主，阙凡宫宫主。”傲斯年摇了摇头，有些惋惜地说道：“可惜了，她犯了一个女人都会犯的错误。”

“哦？”

“生了个孩子。也毁了自己的超脱希望。”

听到这样的话，石寒心中一股戾气顿生，他坐正身姿微微前倾，带着一丝侵略性说道：“前辈，交浅言深，你，不如直说，为何要和我说那么多？”

傲斯年有点意外，为什么聊得好好的，石寒突然就生起了气。如不是石寒的层次已经可以影响到他这个级别的存在，他甚至不会看他一眼。

百年沧桑，又岂会因为仅仅欣赏，而对一个小辈另眼相看？

他的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眼神变得极其淡漠地说道：“既如此我便直说了。我等存在，因为要等那个机会，不能轻易动手耗费这肉体为数有限的生命精元。否则，区区三个御圣宗的殿主，我傲斯年杀之如屠狗。”

石寒恍然。

御圣宗十二殿主虽然名声在外实力强悍，但比起此刻的石寒最多不过也就略强一筹，甚至未必能做到石寒一刀秒杀真武的骇人战绩。（毕竟石寒的刀，对于武道意志不够强的人才有秒杀效果）

面对傲斯年这种级别的存在，御圣宗的几位殿主理应退避三舍才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寒鳌洞天之中正面抗住傲雪盟。

“所以，前辈是想和我联手，一起杀掉御圣宗的三位殿主？”

“不错。”

石寒摇了摇头说道：“前辈太高看我了，以我的能力最多不过能，勉强抗住一位御圣宗殿主。”

傲斯年却笑道：“我此刻的状态，其实也只能勉强对付一名御圣宗殿主，毕竟这几个‘小子’一身实力也几乎达到此间顶峰，只不过底蕴不足，已无更进一步的可能了。”

“那...”

“其实，这寒鳌岛上，我还有两位好友。”傲斯年眼神奇异地说道：“我们四人动手，便可确保万无一失。”

石寒挑了挑眉头，惊讶不已，但很快，他就明白了，这些老怪物聚集在此，明显就是为了下次外界的人降临时，通过‘通灵碧’超脱出这个世界！

不过...

“抱歉，前辈，恕我不能答应。”

傲斯年眉头一皱：“为何？我等要打杀这三人，不过是不想御圣天让三人在最后关头之前，逼我们三人妄动精元罢了。否则御圣宗，又怎么会不多不少，正好派出三名能威胁到我等的殿主坐镇于此!”

“如你答应合作，事成之后，我愿将傲雪盟整个相送。”

好大的手笔，石寒心中惊讶不已。

以傲雪盟相送，几乎等同于将整个寒鳌岛相送，石寒甚至可以凭此一步登天，成为此世间少有的顶级势力的至尊！

石寒并不怀疑傲斯年的话，因为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中的淡漠，骗不了人。在他的眼中，所谓傲雪盟，只是一件工具罢了。

但石寒，依旧拒绝了。

“为什么！？”傲斯年无法理解地看着他。

“难道你怕事成之后，我们出尔反尔，反过来对付你？哼？我等和御圣宗乃是死敌，才会如此，否则同为这狭小世界中的笼中鸟，何必相互倾轧？”

石寒直言不讳道：“不是不信，而是，有所顾忌。”

杀掉三位御圣宗殿主，对于石寒来说，最多不过让御圣宗更仇视自己。但鬼刀宗，必然会成为御圣宗报复的对象，根本无法幸免。即使御龙山也最多睁只眼闭只眼。

傲斯年愣了一下，突然大笑道：“可笑，身外之人，终究不过是过眼云烟。难道日后别人那鬼刀宗或者谁，威胁你，你就投鼠忌器了吗？”

石寒坐直身体，认真地说道：“自然不会。若有人以宗门威胁我，我能保则保，尽力便是，我辈岂能任人鱼肉？但若是因为我的妄为，导致宗门覆灭，则会，良心不安。”

“好一个良心不安。既如此，你走吧。看在你的面子上，今后你鬼刀宗门下，在寒鳌洞天，依旧受我傲雪盟庇护便是。”傲斯年摇了摇头，知道无法再说服石寒，便垂下眼睑挥手让他离开。

石寒笑了一下，不为所动，反而问道：“前辈，你可有嫡系传承？”

“嗯？”傲斯年疑惑地看了眼笑眯眯的石寒，疑道：“没有，就算有，那么多年也以断了来往。你问这个做什么？”

石寒心道一声：果然如此。

如非没有嫡系传承，傲斯年又岂能随口说出将傲雪盟相送的话？

“既如此，可否容我，借前辈所学功法一观？”

傲斯年神色诡异地看着石寒，似乎在为他的无理请求感到震惊，同时，又有点迷茫。石寒之前问他有无传承的问题，此刻却让他陷入了一种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的复杂心情之中。

傲斯年身为半步神魂境强者，他的武学必然非同小可，岂能轻易交给别人观摩？

但问题是，他没有传承之人，而且一心谋取超脱，似乎...武学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保留的必要？

“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