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有宵小打它的主意，但黑龙这台机体脱离掌控的原因，并非是被抢走或者偷走的。”斯璐德摇摇头，脸色真心不好看：严格来讲，让心怀不轨的宵小接触到了黑龙，那就已经是她们瓦尔基里的失职了。

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她们瓦尔基里就算不背全锅，起码也得扛小半个。

反正不管怎么追究责任，只要由负责守卫的瓦尔基里和瓦尔哈拉再随随便便加点儿什么人进来分了这口锅就对了。

“都不是？”樱华月有些疑惑，剑圣大人抿了一口咖啡，学着公良洛的说话风格：“它总不会是自己走了吧？”

“没错。”斯璐德神情认真地点点头，樱华月喉咙动了一下，依靠属于剑圣那强悍的意志力——赶在把咖啡喷出来之前，全咽了下去。

“咳。”剑圣大人咳嗽了一声稍作掩饰：“怎么回事儿？”

“我想您肯定知道，原初型号都有自己的意识。”斯璐德谈起了一件乍一看毫不相关的事情。

“嗯。”樱华月点头表示同意，她家里就有一台。

原初型号的自我意识是早就被证实的事情了，根据自我意识发展程度不同，有的只是有意志波动，有的就能开口聊天——顺带一提，她家里那台一般都对她爱答不理的，所以樱华月对原初型号的认识其实也有限。

“数十年前，曾经有一伙胆大包天的匪徒强闯世界树联盟。”斯璐德开始认真地向樱华月讲述——她从前辈那里听来的故事。

数十年前，她还没出生呢，可不是听来的？

“当时的联盟确实疏于防范，居然让这群心怀不轨的家伙闯到了世界树附近，虽然那时候瓦尔基里与瓦尔哈拉众位前辈成功将所有的匪徒全部击毙，却没能阻止这些匪徒的目的。”

“这些匪徒，从一开始就把目标放在了存放于世界树附近的原初型号身上。只不过，他们的目的并非偷或者抢走这些原初型号，而是要启动这些机体。”斯璐德的语气挺沉重的，不过樱华月可没有什么感同身受，她注意到的是另外一件事——就在不到五分钟之前，这妹子才刚说过，世界树位于这个联盟的中心位置？

什么匪徒牛逼到能强行“闯”进世界树联盟的中心区域？放眼全世界，能做到这种事儿的势力也凑不够一个巴掌吧？这么牛逼的闯入者还能被瓦尔基里和瓦尔哈拉全灭了？难道是被两支队伍用数量堆死的？

这……逻辑上说不通啊。

也许是受了公良洛的影响，剑圣大人现在的思维越来越靠近公良洛很擅长的“猜疑模式”了。

“当注意到匪徒的目的是启动机体时，众多前辈都松了一口气——‘大不了切断能源就好’，这是当时人们的想法，可谁也想不到，从这些拥有自我意识的原初型号被启动开始，真正的麻烦就已经降临了。”

“明明没有任何人驾驶的机体，却开始了自主行动；而它们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对周围发起了无差别的攻击！”

想起那位前辈对自己讲述过去时那种恐惧的表情，斯璐德并非完全不能理解——“毫无征兆的，原本属于世界树联盟的实力象征，

属于世界树联盟用来威慑外敌的力量，却调转炮口和剑刃，对准了世界树联盟的人！”

“当时的瓦尔基里和瓦尔哈拉损失惨重，就在那几台原初型号几乎要彻底摧毁世界树的时候，几位大公驾驶着原初型号赶到战场，联手挡住了这种令人恐惧的破坏与疯狂，并与那几台本该为我们所用的机体展开了激战。”

“战斗的过程虽然艰难，但几位大公还是逐渐取得了上风，可那些原初型号却做出了一件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原初型号，‘噬神之狼’藉由超负荷运转动力炉，启动了它的UY：噬神之牙。”

“无法用现代科学解释的噬神之牙逼退了几位大公，争取来的短暂空隙，让这些没有驾驶员的原初型号全部逃到了联盟的北部海岸，谁也不知道它们是怎么做到的，但这些机体，确实启动了一座之前联盟甚至未曾听说过的遗迹。”

“遗迹被启动的瞬间，铺天盖地的敌人从遗迹中一涌而出，简直像是蝗虫过境一般，它们所过之处，就连一只老鼠都不会留下。仅仅十五分钟，十五分钟之后，这些怪物就突破了沿海附近的所有防线，直逼联盟内部。”

虽然斯璐德的讲故事水平实在惨不忍睹，但无奈故事本身比较有戏剧性，樱华月听得还算有兴趣，甚至还对那些怪物产生了些许兴趣。

单凭能让世界树联盟吃瘪这一点来看，这些怪物没准就强过世界上的绝大多数国家和势力了。

不信你换个小国来试试？就算第一波突袭再怎么让人措手不及，最后也是被全部送回老家结婚的命。被这些原初型号打了个措手不及，不代表什么货色都能站出来捡世界树联盟的便宜。

话说回来，能轻而易举突破世界树联盟防线的怪物潮，得有多厉害呢？

“海里的遗迹被开启之后迅速上浮，甚至连带一片海底下的地面也不知缘由的浮上来，通过陆地将遗迹和联盟的地面相接。”

“这么说来，你们还收获了一块儿从天上掉下来，不，是从海底浮上来的土地？”——如果是公良洛在这里，肯定会这么吐槽，不过樱华月终究没那么毒舌，就不打算说这种让人心肌梗塞的话了。

这话要出口，那不是扎心，那是千刀万剐。

“第一波冲击很猛，但几位大公紧随那些原初型号来到了海岸边，自然是一边疏散群众，一边迅速重组了防御阵线，经过一番拉锯战，黑色的怪物潮停止继续扩张，却占据了面积极大的一片土地——所以联盟现在其实只掌握着六分之五的土地面积，剩下的部分，全部都被黑色的怪物所覆盖。”

“你们没想过反攻吗？”樱华月这话没问出口，斯璐德就像是看懂了她的表情一样，主动回答道：“联盟尝试过很多次反攻，但每一次尝试都会被拖入根本没有尽头的消耗战——‘强行反攻只会让联盟元气大伤’，做出了这个判断之后，联盟针对这片区域组建了特殊防线，甚至专门把瓦尔基里和瓦尔拉哈的主力全部调到了防线上驻守。也正是从那时开始，瓦尔基里和瓦尔哈拉正式脱离了公国的掌控，成为了世界树联盟中有些特殊的力量，唯有通过大公会议的

决断，才能调动这两只队伍。”

樱华月微微点头，仿佛这些她一清二楚，然而剑圣大人心底实际上却是一片好奇：啊？是这样吗？瓦尔基里和瓦尔哈拉这两只力量，单独一家还使唤不了？

雪月剑圣阁下越发想念自己的男朋友了：如果公良洛还在，肯定能带着一脸轻松的笑容，给她来一场生动风趣的科普吧？

起码肯定比斯璐德这种流水账式毫无感情的叙述要强。

“由于所有从遗迹中涌出来的怪物，全身上下都呈现纯黑色，所以这些怪物群也被称之为‘黑潮’——事实上，这只是一个掩人耳目的说法。”斯璐德耸耸肩：“从那座遗迹出现开始，联盟就没有停止过对它的研究，专家们也确实就此得出了一些结论。”

斯璐德喝了一口咖啡润润嗓子：“事实上，专家们认为，那座遗迹所处的上浮区域，应该就是历史传闻中的尼伯龙 根。”

“尼伯龙 根……我记得，这应该是世界树联盟的神话中，死者居住的国度吧？”樱华月难得能主动抛出一个话题相关的问题——因为慕月身体不好，所以那孩子喜欢看书，樱华月给自己的妹妹买的书里面，就有关于这个的故事集。

“没错，尼伯龙 根，也叫尼福尔海姆，意为‘死者的国度’。”斯璐德肯定道：“传闻中那个地方终年被水雾笼罩，常人寻而不得，唯有死者才能前往。事实上，如今的世界树联盟，所拥有的国土和历史传闻中的记载，有着很大的出入，尼福尔海姆就是其中之一。因为，这块地方在从海底上浮之前，我们甚至不知道它的存在，只是将其划入了海洋领土中。”

“鉴于传闻中尼福尔海姆的性质，专家正式将黑色的怪物潮命名为‘死灵潮’——若说是死灵，可能会引起恐慌，所以黑潮是明面上的叫法。”斯璐德对着帮自己续杯的剑圣大人点头道谢，还不忘继续“上课”：“而且，那些黑色的怪物确实……有些一言难尽。叫做死灵潮，也没什么不妥。”

“据此，联盟推测：无论是原初型号被启动之后自主行动，还是传闻中的死者之国浮上水面，都代表着某种我们尚且不明的征兆，只是，黑潮的威胁迫在眉睫，这是绕不过去的首要问题。”

“……尼德霍格，尼福尔海姆……”雪月剑圣仔细回想着自己在买给慕月的书上看到的记载，眼神微动：“我能问问，当初被启动的原初型号有哪些吗？”

“……”斯璐德迟疑了片刻，这个英气的女战士叹了口气：“其实，只要有心人观察统计一下这些年来从未露面的机体，这也就不是什么秘密了。”

“当初被启动之后自主行动与我们为敌的机体，除了黑龙尼德霍格之外，还有噬神之狼芬里尔，尘世巨蟒耶梦加得，火巨人史尔特尔，霜巨人尤弥尔……”斯璐德说到这里，皱了皱眉头，仿佛在犹豫接下来的话该不该说，但最终她还是开口了：“其实，相当久远之前，联盟建立之初，还有一台脱离了联盟掌控的机体……邪神洛基。”

“……诸神黄昏。”樱华月听到最后这个名字，下意识地想到了当初那本书上的记载，这四个字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