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四十九章 乍暖还寒时候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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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京朔王府。

懒起画蛾眉,对镜贴花黄。

岑乐瑾已经不记得上一次看见阳光是多少天前了,只是一觉醒来,她发现又是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陈设倒是和望蓉园几乎一样。

怎么,又回来了。

脑袋又是昏沉沉的,岑乐瑾觉得恍惚间还在绵山谷里头。

有没露出马脚待她如初的邱一色,也有看似冷血实则热心的沈清荷,还有疼她护她不苟言笑的肖尧师兄,更有谦谦君子才高八斗的冤家骆珏。

但,朔王府不会是绵山谷。

他一把大火烧掉的族民,永远烙在她的心中。

“夫人醒了,快,去通知王爷。”

府中上下,有且仅有的一个婢女唤作小钰。

然而,伺候岑乐瑾的却是个七八岁的小内监。

只因装扮过于女性化,岑乐瑾一时没有认出是个“男性”。

“啊!”

她打算洗个澡,才发觉早上替自己梳头的不是个正经丫鬟。

“阿鼎,笨手笨脚的滚下去。”

端木良不敢对岑乐瑾说重话,只能呵斥下人了。

“喏。”

“谁又恼了她?”

南歌甫一进来,就瞧见端木良在训斥下人。

“不是你吗?”

身后跟着的禇仲尼顺口接过话茬。

南歌恶狠狠瞪了禇仲尼一眼。

“你们这么多人在我房里算什么?”

岑乐瑾倒打一耙过的本事愈发见长了,朔王殿下不由得暗暗佩服。

“没听见么?我夫人说你们人有点多余了。”

南歌巴不得多点时间和岑乐瑾单独相处。

“我也想走,但——沁寧公主的事你听说了吗?”

端木良并几个小厮赶紧掩了房门出去,毕竟主人家们提到了皇室公主。

“什么事?”

南歌向来无谓前朝还是后宫的风风雨雨。

“咳咳——那位,英雄救美了。”

禇仲尼和符半笙不过一面之缘,但眼缘很不错:起码是个比赵玄胤要靠谱的少年。

要不是从小看着赵玄胤长大,储仲尼断然不会同意这丫头和他定终身。

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白白跟个二流子混一起像什么话。

好在,储仲尼最多就是心里碎碎念,嘴里半个字都不敢说“不”。

“林娢音、柳青青这两个人还不够吗?你居然脚踏三条船!”

岑乐瑾误以为什么沁寕公主是赵玄胤的另一个相好。

他用无辜的眼神看她,“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我?好歹我一个王爷,要什么女人没有,偏挑个仇人的女儿?”

话一出口,南歌就后悔了。

某种程度上,岑乐瑾又何尝不是这样的身份嫁给他。

还是即将成为王府主母的平民丫头。

以兵符为交换的明媒正娶,南歌却没有片刻的犹豫。

凤鸣渊的兵,他养了十余年,为的就是与皇家抗衡。

其实兵符什么的,南歌早就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对众将士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不过是:

吾乃朔王赵玄胤,此生忠于天朝,如有违者,军法处置。

赵玄胤是何许人也?

如霜长公主膝下的孩子,亦是太宗最看重的孙辈。

可唯独阮巡和覃芸知道:他的生父母差一点就成为了天朝的新帝,他差一点就成了天朝的皇太子。

而这一次,南歌更是差一点就命丧黄泉。

舍命救下的女子,如今对他很是冷淡。

“若是说沁寧是你的仇人,我不也是?”

岑乐瑾多少听到了邱一色和他的谈话,心里早就有数。

“你和她,不一样。”

关于岑北渊,南歌倒是没有十成的把握认定有罪。

沈清荷死前的肺腑之言,他自然不会全信,只是心下对覃芸的疑虑更重了。

如果说,岑北渊真的和荣王一家有不共戴天之仇,覃芸既为岑夫人覃芊的胞妹,有什么原因要背叛呢?

一个旧人甘心委身朔王府,长达二十年之久。

覃芸当真无怨无悔么?

南歌这个时候,尚不知道覃芊婚前和武烈的风流韵事。

可武烈毕竟是一手遮天的天朝帝皇,多少桃花债都被生生埋在黄土下,连风沙都不曾拂过。

“当然不一样了。她们要么就是家世显赫可以帮你洗清冤屈光宗耀祖,要么就是貌美如花温柔可人。”

岑乐瑾哪里想到唯一的差别是南歌眼中只看得见她的娇俏灵动。

“的确。论样貌,你最次;论背景,你最差;论脾气,你更是最臭!”

禇仲尼是来和南歌商议沁寧公主被猥亵一事来着,不想才杵了不过一盏茶工夫,这俩人又吵起来了。

“那你嫌弃我,娶我干嘛!放我走啊,臭流氓!”岑乐瑾说罢就一头扎进去收拾包袱。

“不日就要大婚,你走了我的颜面何存?”

他明明是想好好对岑乐瑾解释一通,谁知道从口里说出的话是一句比一句难听。

“你们能不能不要吵了?”

和事佬一开口,俩人异口同声说了句“关你屁事”。

这要换作认识柳青青之前的禇仲尼,绝对是二话不说上去抽岑乐瑾一个大嘴巴子了。

“咳咳,我先回了,有事去燕王府送口信即可。”

南歌现在一心一意只想和岑乐瑾争个输赢高下,在辩论方面,他绝不轻易认输。

“现在没有外人了,你能不能不要使性子了。”

南歌试着说服岑乐瑾要冷静冷静再冷静。

“我才是个彻彻底底的外人!”

她冷冷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屋里响起,仿佛静谧的世界敲了钟,轻轻一击,万物复苏。

“瑾儿,你是我赵玄胤此生,都想守护的女人。其他女人,我现在不想提她们。没有其他人,你能不能告诉我……”

南歌话还没说完,岑乐瑾就拿起个白玉瓷瓶摔在地上宣泄不满。

……

“看见没?你若执意要娶我,我保证你府上不会有一个好物件!”

“阮巡!”

南歌脾气也上来了,半口气都不给喘息的机会,他还留着做什么。

“主子,有何吩咐。”

“把库房的瓷器全搬来,让她淬!”

阮巡睁大了眼睛,迟迟不敢领命。

从来只听过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哪里出现了一怒二砸三火烧。

“没听见么!”

南歌的眼睛里燃烧着怒火,鬓角有一条青筋轻轻跳动。

“是。”

言之凿凿的岑乐瑾没有因为南歌的暴跳如雷而退却。

一个御史嫡长女,一个皇室金枝玉叶,岑乐瑾自己心里明白无论如何都比不过她们二人。

既然如此,她更想先一步离开。

总好过成亲后被他抛弃,届时一个弃妇更是丢人现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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